接受不了的奥斯蒙德临时去麦当劳薅了两个即将下班的学生,分别以50美元的价格忽悠他们来打杂帮忙。这下子,总算有人抬收音杆、帮他打板、摆反光板,扛杂物了。
可怜的苦工小哥中还有位数学学得相当不错,包揽了所有帮他计算焦距的活。
这是个很麻烦的工作。
如果要拉近镜头距离拍出演员的细微表情变化,就需要将焦点对准演员的眼睛。
摄影机并没有自动对焦功能,需要通过手动对焦才能保证画面清晰,避免观众在关注演员的表情和情绪时,因画面突然模糊而分散注意力。
奥斯蒙德先示范了一遍,让利亚姆披着外套先在他画好标识的位置站好,用卷尺量出摄像机到他眼睛的距离,计算焦距焦点,在对焦环上留下记号。然后走位、继续测量、计算、标记。
繁琐、反复,但必须万无一失,这样才能保证拍摄流畅,画面稳定。
奥斯蒙德一手抬着利亚姆的下巴,一手拉着卷尺抵在利亚姆的鼻梁处,他良好的视力甚至帮助他看清了那双清澈剔透的眼睛中虹膜上如同环形山的细腻纹路,就像是被风轻轻吹动的水面上漾起的涟漪,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看着他因为不适应而不停颤动的纤长眼睫,奥斯蒙德好笑地开口:“傻吗?不会闭上眼睛吗?”
小他一个月的学弟闻言立马听话地闭上了双眼,毫不反驳任人摆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乖狗狗,反而搞得奥斯蒙德有些内疚,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些重了。
一直这样折腾了半个小时,奥斯蒙德一边给利亚姆涂着从百货大楼买来的廉价口红,一边在心中感慨。
还好不是真正的重拍,连布景都只是搭了块绿布。如果不投机取巧而是老老实实重新拍摄一遍,不仅经费要爆炸,他的肝也要爆炸。
利亚姆的脸确实皮肤细腻五官精致,挑不出错处,但是在打光照射下唇色稍有些浅奥斯蒙德皱着眉,捧着他的脸稍稍后仰看了看效果,又重新凑近,他的拇指抬起,在他温热的下唇边缘揉按了两下,晕开他唇角的绯色。
也许是他凑得太近甚至能够嗅到利亚姆身上衣物被太阳曝晒过的味道,手上的动作又太过暧昧,利亚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没有上腮红的脸颊和耳廓浮起了淡淡的粉色。
奥斯蒙德没有察觉,孔雀蓝色的上挑桃花眼盯着他的唇色看了良久,终究是有些良心不安地提醒道:“不要吃口红,不小心舔到了不要咽,吐出来。”他真不知道这廉价口红里含什么成分。
小狗乖乖地点了点头,垂下了浓密卷翘的眼睫,遮掩了眼中的流光。
布置好反光板,开机前的最后一个步骤便只剩下彩排。
胶卷价格昂贵,经不起浪费,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来保证胶卷的损耗最小化。
“明白了吗?”
最后给利亚姆讲了一遍戏和走位,奥斯蒙德并没有对他的演技抱有太多期待,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眼前的漂亮美人也是个“基努·里维斯”的准备,没什么表情波动,高情商是酷哥,低情商就是面部表情僵硬的演员。
反正他要的只是气质。
演技不行,大不了少拍几个特写,少拍几个长焦镜头糊弄过去。
实在不行,就学《黑客帝国》那样遮住眼睛。只不过它遮墨镜,奥斯蒙德在考虑遮一条白缎。
但利亚姆·海恩斯的表现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雌雄莫辨的美丽少年双手合十,唇角露出温和的笑意,淡色的金卷发垂落在额前,如同被上帝宠爱的天使。他低声呢喃着路加福音,声音很细微:“若你的弟兄得罪你,就劝诫他;他若懊悔,就饶恕他。”
他重复着,声音稍稍提高,却十分坚定:“一切苦毒、恼恨、忿怒、囔闹、诽谤、恶毒,都要除掉。以恩慈相待,存怜悯之心,彼此饶恕”他兀地睁开了双眼,泛着金属光泽,如同无机质的玻璃球一般的冰蓝色眼睛空洞地望向镜头,明明面带柔和的笑意,那双眼睛却仿佛被与面部割裂一样,透露出冷冽的、刺骨的寒意。
他恨他自己没开摄像机。
奥斯蒙德轻轻吸了一口气,为了防止自己发出声音,他甚至咬住了舌尖以防自己干扰他。
利亚姆微微偏头,双手缓慢由合十改为环抱着虚空中的某个东西、抱着一个婴儿。
他的手臂与手掌姿势像极了拉斐尔那副著名的《西斯廷圣母》。奥斯蒙德知晓,在这个镜头中,他身后的镜子里会出现女人金色的长发,与他完美叠合,飘在在马提亚身后。
他的眉头微蹙,神情本该如圣母一般怜悯,双眼却无神地看着镜头,唇角的笑意也越发浓重,本该是圣洁的画面变得诡异而扭曲。
“她”本该怀抱着牺牲自己孩子的决心,拯救苦难深重的世界,就如同口中的圣经内容一样,宽恕所有的罪。他的笑容美得令人窒息,可生根于“宽恕”的“复仇”,在“美”之上诞生的“恶”,圣洁得令人恐惧,令人毛骨悚然。
干苦工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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