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她小心翼翼收回脚丫,在半空中谨慎地扭转了一圈,确实好多了。
“谢谢。”她低声说,没大敢看他,抓过自己的鞋袜,慢吞吞穿好。
扶苏站起身来,在自己那匹马的屁股上拍了一记,白马立刻撒蹄狂奔,扬起阵阵烟尘,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啊,这——
楚萸系鞋带的手顿住了,她不解地望向长公子。
“你伤成这样子,还能骑马吗?”他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笑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理直气壮。
“可、可我应该也走不了很长的路……”楚萸觉得他在故意刁难她,睫毛扑闪地说道。
“无妨。”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楚萸犹豫片刻,递上了自己的手,他用力一拉,她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为了防止撞入他怀中,她立刻用双手撑住马身,借以稳住身体。
“我扶你上马。”扶苏拿目光指了指缰绳,楚萸不大明白他的用意,但她看出了他眼中不容拒绝的神色,只好“哦”了一声,抬起没有受伤的脚,踩住那个椭圆形的圈。
臀部和侧腰同时传来一股巨力,她几乎是被托着上了马,另一条腿轻飘飘一抬,就跨上了马背。
还没等她的喘息平稳,一道飒飒的风声便从身后掠过,接着,一份温热的体温贴上了她的脊背。
她瞬间僵硬如塑。
长公子也翻身上了马,就坐在她身后。
二人的几乎前胸贴后背地紧紧相挨,她的肩胛骨能描摹出他胸肌的轮廓,而他的腿,与她仅仅隔着两层不怎么厚实的衣料,只要稍一颠簸,他们便会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楚萸面红耳热,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结果好似蹭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唬得她连忙不敢动弹了,僵硬着脊背坐在那里,两只手紧紧攥着白马的鬓毛。
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事先挖好的陷阱呢?她欲哭无泪地想。
扶苏唇角浮起满足的笑意,微微俯身,两只手臂从她腰际探过,扯起了缰绳。
他原本确实打算和她共乘一骑的,甚至已经有了计划,却没料到根本派不上用场,她跌跌撞撞地自投了罗网,这让他更加心安理得起来。
缰绳一扯,骏马往前迈步,马身起伏如波涛,楚萸无论怎么躲,都避无可避地与他产生触碰。
她的脚腕上还有伤,虽然不那么痛了,但走路仍会一瘸一拐,因此不可避免地对他有些许依赖,若是他弃自己于不顾,这偌大的空旷山野,她要如何求生呢?
正是基于这一为难,她小猫似的乖顺,而实际上,耳朵已经在他温热吐息的喷拂下,红得犹如渭阳君府上灿烂的枫叶。
马渐渐提速,但没有奔跑,只是颠颠地走动,载着他们远离猎场,入了山林。
时值深秋,山林显得空旷萧索,处处落叶飘零,楚萸不大明白他为何策马往这里走,但也不大敢发问,只能埋着脑袋攥紧马鬓,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前面是一道斜坡,长而陡峭,通往一处平原。
楚萸看着发怵,指尖轻颤,而长公子并未有驻马或者调转方向的打算,她心生怯意,微微侧过脸,想让他不要冲下去。
“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胳膊。”扶苏的声音就贴在她耳边,滚热干燥的气息令她四肢一阵酥麻。
话音刚落,他就挥起马鞭,骏马立刻朝坡下俯冲。
在惯性的作用下,他难以避免地紧紧贴向她,而她也在强烈的颠簸起伏中,放弃了一切思考,紧张而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深深嵌入他的衣料。
长公子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柔韧,她的后背重重撞入他怀中,而他为了扯稳缰绳,下巴半搭在她的肩膀上,双唇似有若无地几次擦过她嫩白的侧颈。
一时间,彼此呼吸相挨,心跳趋同,她为了寻求安全感,越发主动地贴上他的胸膛,发丝蜻蜓点水般拂过他的双唇。
秋风高爽,呼呼掠过他们的面颊,耳畔忽然传来他意气风发的爽朗笑声。
宛若破开阴霾的第一缕朝阳,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此新鲜恣意的少年气。
不再压抑,不再故作沉稳,此刻的他,不是秦王寄予厚望的长公子,而只是一位十七岁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策马扬鞭,如风如雷。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些上头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英俊明媚又纯粹的的少年,更让人怦然心动的呢?
若是能一直这样依偎在他怀中,与他一同驰骋,一同开怀,似乎也很不错——
但前提是,他真的喜欢她,而不是,像喜欢一只鸟雀,一株鲜嫩漂亮的花那样,视她为玩物,一件不需要认真对待,随时可以打发掉的玩物。
她愿意爱他,但这份爱,必须是平等的,否则的话,她宁可独自忍受失恋的伤感,也不愿意为了他时不时展现出的暧昧,而迷失自己。
【??作者有话说】
感觉长公子还是当成崽养比较可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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