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国这种靠军功赚爵位的国家,他相当于为自己揽了一枚必胜的金牌。
外面日头西斜,红霞初绽。
他将批阅完的竹简堆在一旁,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刚要起身活动一下,蒙昱便一手按着腰间长剑,一手握着竹简,大步从外面迈进来。
他是蒙恬的长子,与扶苏也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人一起学骑射、学鼓乐、藏进货车偷偷跑到外面玩,总之关系非常要好,连挨打也是并排趴着的。
此次,他是被自家父亲指派过来的。父亲反复叮嘱,让他照顾好长公子,他自是毫无怨言应下。
蒙家世代忠孝,他亦如此。
“长公子。”他拱了拱手,而后将手中竹简放到扶苏案前,“这是能找到的全部记录,包括公主入楚时间,嫁人时间,生产时间,还有……丧夫的时间。”
扶苏垂眸扫了眼,眼神陡然染上几分阴郁,半晌后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蒙昱。”
眼角下缀有泪痣的青年笑了笑,这都是他该做的。
“你替我转告赵戎,让他以后勿要再大张旗鼓从别人家中抢人出来,目下震慑确实必不可少,但最主要的还是安抚民心。”扶苏手指在案上敲了敲,吩咐道。
他知道赵戎只是好酒好色,却故意用了“震慑”这个词,很是给了他几分面子,同时也表露出自己不会追究的意思。
毕竟是一道浴血厮杀出来的同袍,很多事点到为止即可。
蒙昱“诺”了一声,接着淡淡笑道:“其实不用长公子叮嘱,赵将军应该也不会继续那样做了。”
那晚,楚公主像一片凄惶的落叶,浑身抽搐着倒入长公子怀中时,长公子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宛若一张拉满的弓。
即便在战场上被敌人的矛尖逼上喉咙,他都未曾如此紧绷过,蒙昱看见赵戎的脸色很不好,他显然也看出了长公子的紧张,甚至是狂乱,不过他反应很快,连忙着人去请医生,最好的医生。
长公子眼眶猩红,不顾她身上的血污,直接抱起了她,往旁边的营帐奔去,那里有舒适的床榻和较为干净的环境,直到一队医生提着药箱焦急赶来,他都一直紧紧抱着楚公主,那副样子就仿佛稍一松手,她便会烟消云散一般。
这个架势,傻子看了都心知肚明,赵戎那样圆滑的老油条,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位被他抓来耍乐子的公主,在他们长公子心中的真实地位,他这会儿恐怕正在营帐内不安地踱着步子,绞尽脑汁地排演登门请罪的说辞吧。
“还有,晚些时候你再送些药过去。”扶苏抓过竹简,想要翻开,却觉得哪里不爽似的,又扔了回去,抬眸吩咐道,“算了,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蒙昱点点头,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扶苏才沉着脸翻开那只竹简,越看脸越沉,眉宇间好像压了一层黑云。
最后他将竹简扔进炭盆,手背在腰后,表情沉郁地在屋内踱步。
当初死活非要逃去楚国时,她可否想到会有这一天?
他忽然停住脚步,手指探入袖中,摸出一根尾部褪色的珍珠簪子。
这是那夜她掉在他衣袍里的。
他低眸,盯着看了许久,眸光明灭不定。
她宁可要这种破簪子,也不肯要他的金簪子吗?
真是可笑。
指尖稍一施力,簪子从中间断成两截,被毫不留情地投入了炭盆,顷刻间便烧得焦黑。
现在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呢,芈瑶?
他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忽然有种特别解恨的感觉。
就好像一只大灰狼,终于将心心念念的肥美小兔逼入绝境,在一口吞掉之前,它决定先用爪子尽情戏弄一番,以发泄先前被捉弄的怨恨。
只是这回它得悠着点,因为这只小兔,急了不咬人,只会咬自己。
龌龊
◎……◎
楚萸明显察觉到,家里的氛围变了。
自从自己被掳走,又在第二天傍晚,裹在男人的衣袍里被抱回来,所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变得暧昧躲闪起来。
甚至景夫人也不唤她过去了,她想看珩儿,便让姜挽云直接抱来。
明面上是说她身体尚未康复,让她好好躺着养病,实际是何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几个小丫鬟看她的眼神,也透着怜悯与惋惜,楚萸只觉得身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却又无力为自己辩解,只好将自己关进屋子里,没事不出去,把那些纷杂又探究的视线挡在外面。
她每天按时喝药。果真是好药,连喝三天气色便红润了起来,身体也几乎恢复如初。
她渐渐有力气抱着珩儿满地逛了,不过小家伙现在基本不依赖她的奶水,便借着这个机会,成功给他断了奶。
又过了几日,她在姜挽云的极力劝说下,重新上了饭桌。
自从生活变得拮据,大家便聚在一起吃饭,这样可以减少剩饭,节省开支。
楚萸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坐在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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