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问自己,又不是盘丝洞里的蜘蛛,一个男人而已,何至失控成这样?他低头看看自己紧并的双腿,裤料垂坠,已经没什么痕迹,但身体里让人羞恼的燥意却依旧不减,他向脸上又砸了捧水,对着镜子里的人冷冷地骂道:“渣男”。
折返的佟言没有回到包房,而是顺着狭长的走廊一路行至最后,推开了餐厅的后门。
涛声轰隆而至,从海角喧嚣而来,砸入耳中。深海中除了遥远的灯塔,只能依稀看清翻滚的白浪。两三米开外的崖石上立着“游客止步”的警示牌,据说曾有人在这里跳海,也有人说海边开得格外艳丽的萱草全因尸骨的滋养。
白色的烟雾散在夜里,门外竟然有人。身材适中、浓眉方脸的中国男人倚着墙抽烟,眼神有些犀利,又收得很快,佟言望过去时只剩一片沉肃。
他的脚边立了一把黑伞,佟言见过,饭局开始前曾拿在盛屿的手中。
佟言想到了刚刚的赵允升,今天的他恭谦得厉害,引着盛屿进入餐厅时腰都是弓着的。
向来不热衷饭局的佟言,对赵允升的贵客不感兴趣,餐厅的门被拉开时,抬眸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了落在门的那只手。
即便有人拉着餐厅的门,盛屿的手也在门上扶了一把,手很大,骨节突出,拳峰有些红肿,像是徒手用拳头击打过什么。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修长精壮,五官硬朗凌厉,相貌谈不上十分英俊,长得却极有味道,是看一眼会勾着你瞅第二眼那种。
佟言没瞧第二眼,自目光落下,便没再离开。
岛上气候多变,总有短时雷雨,盛屿将一把黑伞扔给后面跟着的人,进屋时挡去了门旁壁灯的半片光华。他抬眸逐一看过包房里相迎的众人,目光滑过佟言时没做任何停留。
盛屿被引着落座,却没坐预留的主位,面上擒着一点笑容:“我是来蹭饭的,主位还是算了。”
声音年轻却沉稳,连句玩笑话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错了一个身位坐下,正巧是佟言的身边。
忽至的沉木香入了心怀,短暂的失神后,佟言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对赵允升说:“你坐这里吧。”
赵允升家世好、长得好,斯文从容,今日却反常的巴结逢迎,他觑着盛屿落座的位置稍有迟疑,随即便热络地将佟言按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坐哪里都一样,盛总坐哪,哪就是主位,大家都坐,入席吧。”
添酒开席,寒暄介绍。席间多是赵允升公司的高管,也有几位与赵允升相熟,定居附近的华人。
轮了一圈最后到了佟言,赵允升略去了两人恋人的关系,与隔位的盛屿介绍:“佟言,在烟城审计局工作,是我学弟。”
一直越界放在佟言侧前方的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拿起瓷白的酒瓶自斟了一杯酒。
端起来,不甚在意的一举,男人嘴角象征性地上扬,眸光深沉稠密,晦涩不明:“盛屿,幸会。”
佟言蓦地攥紧餐布,缓缓交叠了双腿。
“请问,还有烟吗?”佟言收回思绪,倚着餐厅后门的门橼,礼貌地向那个中国男人讨烟。
男人撇了他一眼,从口袋翻出烟盒抛过来。佟言接住,先从烟盒里取出打火机,又衔了烟入口。
他没什么烟瘾,上次抽烟还是赵允升几个月前第一次表白时。
他与赵允升是旧识,认识足有小十年,联系得不多,从没往感情的方面想。最近佟言相亲,没想到第一个碰上的就是他,佟言觉得尴尬,赵允升却觉得是缘分。
那天佟言用半支烟的功夫做了思考,同意与赵允升接触试试,谁想到如今抽的这第二支烟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荒唐。
烟很冲,倒是消解佟言身体里的燥意,忍着刺喉的辛辣他吸完整支,灭了烟对仍旧靠在墙边的男人道了谢,又看了一眼那把伞,转身走回了餐厅。
后门的吱呀声散了,餐厅转角葳蕤的花木中慢慢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拳峰红肿的手握了一下伞把:“今天赵允升向他表白了?”
靠在墙边的中国男人站直身体:“是的盛总,四个小时前,在岛尾那棵三角梅树下。”
盛屿半隐在黑暗中,轻声一笑,没言语。
男人想了想说:“盛总,如果赵允升难搞的话,可不可以在他这个男朋友身上下手?”说完又自我否定,“赵允升那人,刚刚给他吃点开胃菜都哭天抢地的,谈不上难搞。”
“那可不一定。”盛屿活动了一下红肿的手骨,“让他还钱应该不是问题,但他藏起来的那本账册是能保他命的,让他交出来,不容易。”
“那就先拿他这个男友开刀,让姓赵的痛一痛。”
盛屿绕过他,走到刚刚佟言站过的地方停下脚步,回视男人:“可以。”
傍晚的风吹开角窗,纱帘轻轻鼓动,无人理会。
宴罢,杯盘狼藉。
赵允升拖住盛屿走在人后,眼睛觑着最前面那道清凌凌的影子,往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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