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嫽柳眉轻扬,唇边笑意转瞬即逝。
她没有回应这句,而是唤来杏黄,命她将药箱挪到这里。
“除这两处外,殿下可还有伤?”
纣嫽的目光在他伤势明显的右臂和右腿上转了转,语气温柔,
“妾虽不擅外伤,却也能为殿下医治一二。”
伽斓闻言,面色一滞,不知是想到什么,又双颊染红道:
“约摸……只这两处。”
他的欲言又止有些明显,纣嫽瞧了出来,当着杏黄的面,她并未多言:
“既如此,妾冒犯了。”
她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示意伽斓把受伤的右臂搁在软垫上。
伽斓倒也听话,不过在牵动伤口之时,还是忍不住抿紧了唇。
纣嫽放轻动作,极有耐心的将原来的软绢条一点点解开,到了黏连的位置,便取来用烈酒浸过的剪子,一点点的拆解下来。
伤口的确狰狞可怖,仿似是被凶兽的利爪划开,边缘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杏黄到底没有经历过这些,当下垂了首,面色发白。
纣嫽瞥她一眼,开口道:
“杏黄,去多备热水来,再拿些烈酒。”
这些吩咐让杏黄如蒙大赦,忙不迭应了,步履轻快的往门外跑去。
她走后,殿中便只余纣嫽和伽斓二人。
伽斓的猫儿眼正一眨不眨的凝着她,若细瞧之下,可见他瞳仁并非纯然的墨色,反是带了点浅淡的棕,更近似明茶褐。
他望着纣嫽为自己清理创口,不喊疼也不见忍,毫无痛感一般:
“身为女子,姐姐倒是大胆。”
纣嫽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抬眸,对上他视线:
“医者,不分男女。”
伽斓噗嗤一笑,眉眼弯弯:
“当真?方才可是姐姐亲口说的男女有别。”
没了杏黄在侧,他就像变了个模样似的,又胆大妄为起来。
纣嫽隔着软绢,在他伤口上用力一按。
“疼——”
他嘶嘶喊着痛,却并未抽回手。
小惩大诫。
纣嫽松开他,侧身从药箱里掏出几瓶制好的伤药:
“若真是如此,你现下就该摔在地上,而非坐在凳上了。”
她拽过他的手,拔了瓶塞就往伤口上倾洒药粉,
“我当你是转了性,原来还是做给人瞧的。”
一只伸了爪子挠过人的猫,怎会短短几日变得温顺乖巧呢?
只不过在杏黄面前,着实没有必要,毕竟她也不会往外传话。
伽斓歪过头,把尖尖的下颌抵在未受伤的左臂上,嬉笑道:
“真真假假又如何,装的模样,便不是我了么?”
纣嫽不语,简单为他处理完,就拿起剪子,要俯身为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伽斓用未受伤的左臂拉住了她。
纣嫽拧眉,不解的望向他:
“腿不想要了?”
伽斓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腹上:
“这里,还有伤口。”
方才不说,是不想在她的宫婢面前脱衣。
纣嫽的指尖触到一点黏腻。
她垂下眸,青睫颤颤,手上动作却极稳,直接用剪子把上衣的下摆剪开一个豁口。
白皙带粉的肌肤上,除去起伏的肌理轮廓,就属当中那一道整齐的裂口格外显眼。
这不是被爪子划伤的,该是匕首一类的利器。
纣嫽凝他一眼,他正注视着她,双眸深幽,但笑意浅浅:
“劳烦姐姐为我治一治。”
哑然的男声沉压下来,连尾音都带了钩子。
这个部位有些敏感,纣嫽若蹲下来,只得卡在他腿间,那多少过于暧昧了。
于是她略一思忖,便指使他去榻上。
伽斓依言躺下,她就拖了软凳过来,坐在他身边,先用备好的药汁冲洗伤口,待血渍略褪去,就取来药粉。
腰腹上的伤口只有一半,纣嫽往下扯了扯,发觉伤痕大约要触及小腹,比其他部位的严重许多。
她为难的咬了咬唇,只面上仍淡然道:
“这伤有些深,我要剪去边上的衣物,你若觉着不便,就自己来。”
说着,作势要把剪子递过去。
伽斓却不接:
“我既交由姐姐处置,姐姐想待我如何,便如何,就是把全身衣裳都剪碎了,我也别无二话。”
他倚在榻上,乌鸦鸦的发垂在肩侧,那几缕夹杂在发尾中的小辫带着坠饰摇晃,愣是让纣嫽从一个男子身上瞧出点风情来。
这种风情,与女子的妩媚又截然不同。
纣嫽哼笑了一声:
“待你真伤了,再与我说这话。”
音落,扯开他腰间的银链,咔嚓一剪子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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