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端午节,粽香四溢,我们买完东西,赶回小屋已是黄昏。
我哥把洗好的凉席卷好扛上楼顶去嗮。
大娘在露台边缘砌了一片花圃,我哥把席子搭到杵了个三角架的木竹竿上嗮着。楼顶吹来的风很大,花香清冽,我扶着护杆往下看,青石板小巷很热闹,电线杆下的红纸灯笼轻轻摇曳,大娘大爷笑呵呵地摇着蒲扇,围成一圈走着象棋。
拐角处摆着很多小摊,路过的自行车歪歪扭扭拔着铃铛片儿从旁边经过,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傍晚的太阳还是大得耀眼,我哥拉着我坐到阴凉处,给我剥粽子。
粽叶打开,他手上油乎乎的。我低头咬了一口,突然想起奶奶包这些粽子时的模样。她笑呵呵,举着筷子教着我怎么包粽子。
我想奶奶了。好想好想我奶奶。
今天是端午节,奶奶一个人睡在秘密基地,会不会也在想我们啊?
嘴里的粽子变得味如嚼蜡,我低头看着逐渐放大的鞋尖,旁边的一颗青石子孤独地躺在那,像是在秘密基地里离我们遥远的奶奶,我拾起它,握在了手心。
微风拂过,我哥剥掉叶子,把剩下的粽子都吃完了。
他手上全是油,我去收席子,轻轻卷好,扛进了屋子。
外面天黑了下来,对面房屋亮起了灯。
电视机里回放着今天赛龙舟的直播,我和我哥靠在沙发上。他轻抚着我的头发,温声说,又该吃药消炎了。
我这次很乖,因为我哥给我买了很多条小裙子。
我哥擦得很轻很认真。我看着我哥翘起来的长睫毛,好想亲我哥。
只要一亲我哥,下面的伤口就不会那么痛了。
小风扇嗡嗡吹着,我哥抱着我上了床。
他给我盖好凉被,关上了灯。
这里的夜晚没有村里的热,我黏着我哥,缩到他的怀里。
我哥抱着我,亲了下我的额头,低声说,
小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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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之后,学生陆陆续续开始返校了。
这几天我哥一直带着我在外面问怎么办入学的事。
我和我哥蹲在学校门口,好几次都被保安给警告了。
我哥说没办法,妹妹想读书,成绩好聪明又好学,没个平台,不知道怎么进去。
他买了一包烟塞给保安,年轻保安不收,后来年纪最大的那个来了,他收了我哥的烟,说帮我们进去问问。
外面很炎热,学校门口又没有什么遮阳的地方。保安说我们蹲在门口影响学校的形象,他招手,让我们坐进保安室。
老保安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个人高高胖胖,长得和蔼。
老保安说,这是赵主任。
赵主任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问谁报名?
我哥说,我妹妹读初中。
赵主任带着我们走出保安室,他说想读书可以,但是要答一次卷子,卷子不合格,就不能在这个学校读书。
他带着我们走进了学校。里面好大好宽,我第一次见着有这么多层的教学楼,它跟我读的小学不一样,墙上还挂着一个大时钟,秒针动着,现在是八点半。
赵主任领着我们走进最边边的行政楼。一直往里走,楼梯向上,我哥牵着我,跟着赵主任爬到了三楼。
赵主任打开绿色的木门,从桌面的几摞纸里随便抽出三张卷子,他招手,喊我坐在桌子前把这三张都给做完。
他跟我哥走了出去,把门掩上了。
六月的夏天很炎热,窗外有树枝伸了进来。
生锈的吊扇在头顶吱嘎吱嘎地响着,我坐在桌子前,想着我哥教给我的解题方法。
下课铃声从外面传来,我拿着卷子,走出了办公室。
我哥和赵主任站在走廊上,他看见我走出来,对我笑了一下。
赵主任接过试卷扫了几眼。他瞪大眼睛,跟我哥说,带我去找班主任。
他带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到教学楼。
这里的教学楼跟村里的不一样,它像我和我哥租的筒子楼,是连起来的。
赵主任带我们走过连廊,经过好几个班,里面坐着和我一样大的同学,他们穿着校服,坐得笔直。
赵主任带着我们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停了下来。
他推开门,往里喊了句什么。
一个老师走了出来,他头发很平,矮矮瘦瘦,戴着一副眼镜。
赵主任说,这是王老师,就他们班还有空位置。
王老师——小平头看起来很凶,他吊着眼睛,脸上全是不满,说了句什么,语气急躁,话是方言,我听不懂。
赵主任拿着卷子给他,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卷子拍到了桌子上,很不耐烦地跟我说进来。
里面还坐着好几个老师,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喊我填信息。
我看着上面的词,有好多都看不懂。
我拿着纸走出了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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