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阴郎一愣,寻着声音抬头,只见沐阳站在路灯下,晕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光影交错,明暗分明。
沐阳下来的急,没有戴口罩,清隽帅气的脸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直直地看着树影里的人,不知站了多久了。
严阴郎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不知所措的看着沐阳,慌了一天的心却终于平静下来。
他摁掉电话,沐阳的手机铃声也停了下来,严阴郎站直身体,在看到沐阳的瞬间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没了,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欲言又止。
二人就这么一明一暗的站着,隔着短短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沐阳开口,“你没走?”
“嗯。”
“站一天了?”
“嗯……”
“兼职不做了?”
“请了假。”
“为什么不走?”
“你……生气了。”严阴郎沉闷地说,“我不能走。”
沐阳没好气地说:“你傻吗?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你在这站着有什么用?我能知道?我要是不下来,你打算站多久?你的脚不要了?自己受伤了心里没点数?”
严阴郎局促又忐忑,“我……你在生气,怕再惹你生气……”
“所以呢?你什么时候能爱护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视自己的身体?”沐阳心绪还未平定,说着说着就窜上一股火,“你在这站着毫无意义,还不如回去把身体养好,这么晚了赶紧走。”
严阴郎没说话,在黑暗的笼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气氛在沐阳咄咄的反问下冷了下来,蝉鸣都噤了声,风也不敢擅自闯入打搅。
沐阳见严阴郎没反应,打算再说几句让他回家,还没开口,就见严阴郎又上前一步,站在光暗的交界处,面朝沐阳迎着路灯微弱的光,身后是浓密的梧桐树下的黑暗阴影。
严阴郎盯着沐阳的脚尖,眼里透着几分稚气的倔强,“你来了……就是意义。”
沐阳怔住,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心脏被电流击过似的又痛又麻,一种强烈的酸楚刺激的沐阳鼻头发酸。
“对不起……”严阴郎不敢看沐阳的眼睛,在沐阳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孩,惶恐、不安,“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呆笨、生硬的把想好的腹稿一字一句的讲出来。
“你生气了,是我的惹得……所以我应该道歉。沐阳,你别生气……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别不……别不理我,好不好?”
五分坦诚,五分小心。
严阴郎是真的怕沐阳不理他、不肯见他。
沐阳眼眶越来越湿,鼻头酸的他想哭,后槽牙用力的咬着不让自己狼狈的情绪外露。
“你很怕我不理你?”沐阳问。
严阴郎点头,坦然道:“怕。”
“有多怕?”
“怕你……从我眼前消失。”严阴郎低声说。
他怕沐阳的背影,这个明媚的少年越走越远,然后离开他的世界。
“……”
沐阳大步上前,用力的抱住了严阴郎。
下一秒,蓄满眼眶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滴在严阴郎的衣服上,融入布料留下微弱的一小圈泪痕。傻瓜。
这个闷葫芦真是个傻瓜。
严阴郎完全没有预料到沐阳的反应,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浑身僵硬,不敢动丝毫,连呼吸都停滞了了。
沐阳的怀抱很温暖,他的身上永远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严阴郎闻起来舒适而安心。
发梢蹭过耳廓,陌生的酥痒在严阴郎耳朵上出现,如蚂蚁噬咬、柳枝拂面。
严阴郎耳朵发烫,若有若无的酥痒感顺着血脉的加速流进了心里,犹如隔靴搔痒,心尖儿发颤。
严阴郎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抱,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只知道自己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会被沐阳察觉。
“你不用跟我道歉。”沐阳这时开了口,声音有些哽咽,双手无意的攥着严阴郎的衣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从来就不是我,是你自己。”
“严阴郎,我讨厌看到你受伤,非常非常讨厌。你每次受伤,我都会很难受,就像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让我心疼。”沐阳松开胳膊后退一步,看着严阴郎的眼睛认真地说。
严阴郎看到沐阳眼角挂着的泪珠,一下慌了神,抬起手想帮他擦,却又不敢,“你……哭了……”
“是,我哭了。”沐阳抹了抹眼角的泪,坦然说,“是你把我惹哭的,因为你受伤让我难过伤心。”
“对…对不起……”严阴郎束手无措,只能苍白的道着歉。
沐阳吸了吸鼻子,捧住严阴郎因为愧疚而底下的头,“严阴郎,你看着我。”
严阴郎缓缓抬起视线,对上沐阳发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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