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年纪绝对不大,身形纤细,在暴雨中却站的稳定,好像风雪摧折中都屹立不倒的青松。
但万叶能从风中听到,那沉稳而有力的呼吸声。
她又好像已经在世间独行过很久了。
久到万叶能听到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风声,听到提瓦特建成最初时的一片飘零的血花,听到世间最坚韧不拔的一点磐岩,听到一颗被岁月的无情浸久浸透,却依旧莹莹发亮的一颗心。
她的身前站着的,是执掌稻妻数年,威严于威势都根深蒂固的雷电将军,是执掌雷霆之力的无上神明。
但那少女站在那里,却不比神明弱势半分。
不……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女了。
万叶轻轻吸了一口气,但这缕气还没吸到一半,他就看到那身影逆着暴雨而上,骤然跃起。
刀锋指向的是——雷电将军!
万叶一口气哽在嗓子里,他甚至听见身后本来已经虚弱至极,连笑声都低微的友人,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有人类胆敢向神明挥刀!她不要命了么!
这是所有人心底的想法。
毕竟在他们眼里,雷电将军刚刚显然没有用尽全力,即便拦下了神明的一刀,又如何能拦得下第二刀,第三刀?
“既然已经拦下了第二刀,救了人……她为什么不带着那两位走?”神里家的坐席旁,托马就跪坐在神里绫人身侧,先前的惊愕此时已经变成惊骇,又变成轻微的惋惜。
神里绫人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沉稳的放下。
他眼睛里像是慢慢写上一点兴味,却又好像带了一丝比兴味更深重的东西,像是渴望,像是期待。
良久,听得暴雨中刀声四起,金属交接的声音甚至掩盖了雷霆的震响,乱石翻飞烟尘四散之时,他依旧稳当地坐在原地,不曾避让一寸。
“那是世间武艺的极致啊,习武之人,谁不想领教?”
他的声音散在暴雨里,像是一声叹息。
托马霍然起身,撑起护盾拦在家主身前,听到绫人的话,他眼底浮现一丝了然和惊叹。
“这雨不知何时能停,派人给绫华传信吧,告诉她不必着急。”绫人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刀锋碰撞之声声声飒然,想来片刻不能停歇,这想必是世间一等一的演武,没人想在这时候离开。
而台下的民众,他们想要得到的,是比演武更重要的东西。
“得益于这位朋友的帮忙,想来万叶他们不会有事了,眼狩令一事也可能有转机——哎!是红色的光芒,居然是火元素的神之眼吗!”宵宫踮起脚尖冲远处看,眼中带着熠熠的光。
“霍,稻妻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大人物?嗯,要是她以后违法乱纪的话,或许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话说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犯罪吧?”
更远的地方,鹿野院平藏抱着肩膀,眼底泪痣被水洗的分明。
他眺望远方的战斗,笑意慢慢在眼中兴起。
更远的地方,极遥远的高山之上,某座神社之中,神社的宫司刚刚沐浴完毕,转而望向远处的稻妻城。
幽深的雷霆在云层中闪现,偶尔划破长空,将天地都照的透亮。
暴雨倾盆,降下重叠的雨幕,大滴大滴的雨水瞬间滚落,将树木打折,又洗刷过清翠的绿草,带来更多的生机。
恍惚间,却令宫司大人想起了一场来自五百年前的大雨。
那一夜的雨,比今夜更甚。
“宫司大人,雨天风寒,您刚刚沐浴完,还是衣服披上吧?”
身边的巫女上前一步,为八重神子穿上一件氅衣,叹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雨呢……”
八重神子闻言,掩唇轻笑。
“这就大了?等等吧,还能看到更壮观的。这才到哪儿呢……”
她面色隐含的沉忧之色,仿佛被这一场大雨洗得干净,精致妩媚的脸上,重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可算是回来啦……也真是狠心,这么多年都不再回来一趟……”
她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可是眼睛里写着的,分明是明快的笑意,从眼中一直深入到眼底,干干净净,不含任何算计。
对于大多数稻妻子民而言,这一场雨,一直下到深夜。
人们只听闻来自九天之上震耳的雷霆,听不见来自天守阁的刀锋震鸣,但是在这样的暴雨中,没有人敢出门,人们只缩在家中温暖的巢穴内,像是固执地不愿从冬眠中醒来的小熊。
是以,当深夜时,天领奉行,勘定奉行和社奉行带人搜查稻妻全境的时候,大多数民众的脸上只有惊恐。
“怎么了?是历史上记载的魔兽潮又来了么?!”他们从长辈口中听了数遍关于那个黑暗时代的故事,现在想起来,心中尚还是满满的恐惧。
传说中在黑暗时代刚刚结束时,稻妻城中便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将魔兽留下来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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