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他和杨水起吵了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杨水起不愿意见他们,就连吃饭也是自己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头吃的。
她不愿意,杨奕也不逼她,三人便一直不说话。
此行杨奕去北疆不但带去了兵,还带去了钱,杨奕也不是神仙,既是要去驰援,只去他一人,如何都没用,北疆的那个烂摊子已经烂破了天,宫里头若再不出些钱,那便是杨奕去了也无力回天。
城门前,浩浩汤汤站了一群人。
杨奕的视线在人群之中反复搜寻,却仍旧见不到杨水起的身影,说不伤心是假的,他终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气,只面上还是强撑起了笑来,同众人寒暄道别。
首辅亲自率兵出征北疆不是一件小事。
文武百官在知道杨奕要亲自前往北疆之后也都聚在了城门前践行。
但, 景晖帝仍旧是缺席不见,只派了陈朝来吩咐了几句话。
杨奕还未曾上马,尚在城楼之下和各位同僚寒暄。
“此次北疆战事吃紧, 蒙古铁骑来势汹汹,阁老可万万要小心啊。北疆危难之际,全线将士托你一人,西北一柱国之干臣,也实在是难啊, 若有什么用得到兵部的地方, 阁老只管来说。”
说话这人正是国公爷杜呈。
将北疆全都托付到了杨奕一人身上,也实在太难了些,况还总有些不分轻重, 虎视眈眈的人在一旁盯视着他, 巴不得去闹出什么事情来。
杜呈也不怕因为和杨奕亲近而得罪了旁人, 是以这么多的大臣,也就杜呈先同杨奕说了话。
杨奕挺着大肚子, 大笑了两声,道:“好,还是国公爷爽快, 国家大事面前嘛, 我也就厚脸皮了,若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不客气, 到时候可是只管张嘴了。”
杜呈听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也笑了两声, 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些许。
“首辅大人如此本事,岂还怕平不了这些个蒙古铁骑?鞑靼小儿, 便是见了我们大启的首辅那也是要俯首称臣的,岂敢再犯?”
俯首称臣,从来都是只能在皇帝面前用的词,这人这样捧着杨奕,是何居心?
说话的人是宋河。
或许是看出来了些什么,知道杨家许要走了下坡路,抑或者是看杨奕要去了北疆,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北疆那边现下这样难,杨奕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还真能弄清了这摊浑水吗?
人总是这样,看不到危险的时候,便总喜欢得意忘形,原形毕露。
宋河一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便又开始忘记了从前杨奕给过他的警告。
北疆那边杨奕都管不过来了,宋河还真不信他能将手伸到京城里面来。
杨奕讳莫如深地看了宋河一眼,他的视线带着与长相不相符的犀利,若一记飞刀甩到了宋河的身上。
宋河叫这眼神看得发毛,硬着头皮看了回去。
前段时日陈朝分明已经给他透露,杨家要倒台的消息,但看杨奕这样,怎么不大像呢……
陈朝是司礼监掌印,内廷宦官之首,虽说头上的主子只有景晖帝一人,但是官场上嘛,总要讲究和光同尘,不和外廷的权臣弄好关系,很多事情也很难办,很多路也都不好走。
从前陈朝确实是和杨奕站在一边,但他也没想到杨奕是个不要命的,现下杨奕要倒了,他自然也要给自己麻溜物色下家。
萧正虽然是次辅,但是不行,这人太过刚正,过刚则易折,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累。
陈朝都一把年纪了,可不想给自己寻了麻烦。
思来想去,物色了半天的人选,便选了宋河。杨党的二把手,为人圆滑,将来未必不能讨得景晖帝的欢心,未必不能是下一个杨奕。
然而,陈朝还是低估了杨奕,高估了宋河。
在他们这一代,杨奕是传奇,不会有人能比之分毫。
杨奕看着宋河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已经猜出有人给他透了信,至于透信的人,想也知道会是谁。
他的视线从宋河身上移开,看向了陈朝,而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轻笑,他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他问,“老祖宗,皇上可有什么话要吩咐?”
陈朝也是千年的狐狸,听得杨奕这声莫名的笑,也只面不改色道:“还真有,只这话要借一步来说。”
“好。”
两人离开了人堆,走到了一旁,确保旁人听不见话之后,陈朝才道:“皇上叫我同阁老说,京城这边,好不好,全看阁老将北疆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北疆好,京城这边也才能好。”
这是在拿杨风生、杨水起威胁他了。
还是不信他,还是怕他。
杨奕笑了,笑得讥讽,“成,我都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呢,既说到必做到,我知道嘛,老祖宗的耳目遍布天下,想抓个人杀个人再清楚不过了。但,我答应皇上的事情我会做到,死的话……我也会寻个好机会送自己个儿上西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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