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晖帝的白日梦中,所有人都臣服于他,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他们不应该有自己的私心和利益。
梦境被打破,真相被揭露。
他也已经再要维持不住这样的局面了。
杨奕的身影,已经无处不在地成了他眼中的恐慌画面。
杨奕将事情就这样简单剥析开来,萧正听后,久久不曾言语。
想明白了后,萧正道:“他自私无情在先,便怪不得旁人。那锦辞兄看,我们该如何。”
杨奕早在回京的漫长途中就已经有了成算,他对萧正道:“他不是怕天平失衡吗,那我们就让它彻底失衡罢了。”
将天平打歪,按照景晖帝那样重的疑心病来说,他自己也能将自己吓死。
萧正问道:“那该如何打破?”
杨奕道:“既然宋河已经投向了朱澄,现下只需将天平往他们那一边倾过去就行。”
事情已经如此明了,萧正也再明白不过,他道:“我懂了,让他害怕是吗。”
他明白了杨奕的意思,也知道后面该如何去做了。但他想起来杨风生现下还在皇宫中,有些担忧道:“但你家孩子被他抓去了,又该怎么办。”
他问他,“他们会对他下手吗。”
照杨奕对景晖帝的了解来说,他必然会,但他至少暂且来说,不会要了他的命,杨风生对他来说,暂且还有利用价值。
萧正又问,“那你的小女儿呢?她一个人在外面当真可以吗。”
杨奕也有些担心,但他还是故作轻松道:“能有什么事情,子陵手下养着的那些人,不是摆设,就算是锦衣卫的人真的寻到了他们……也能打个平手。”
杨奕说完这话,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若真是被锦衣
卫的人找到了该怎么办呢。
杨奕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他说道:“她性格坚韧,便是一个人,也能扛过去的。”
杨水起虽然总是爱哭,但真碰到了什么事情,总会扛下去的。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到了晚上,月亮悄悄爬上了柳梢。
过去了十来日,杨水起身上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好了,除了左臂那处的伤,身上的地方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乡野之间,没什么顶好的药,不可避免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将来定会留下疤痕。
房间内,月光倾泻而入,桌上的烛火随窗户吹进来的风而不断晃动。
赵萍安在一旁为她拆下身上包着的纱布,一边道:“手还疼吗。”
杨水起摇了摇头,道:“现下好多了,应当也可以拆布了。”
赵萍安点了点头,将她身上其他地方的布匹拆了下来之后,就开始拆起了手上的纱布。
杨水起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任她动作。
赵萍安忍不住去看杨水起,就怕自己还是会弄疼了她。
烛火下,少女神色淡淡,面上不见痛色,只是眉眼之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这几日杨水起一直都是这样的神情。
赵萍安看得都有些担心。
她想到了她先前所说的父兄的事情,又道:“京城那边不知是怎地了,最近还是有些守得严,你若要想回去找父兄,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我不回去。”杨水起开口道。
她现在回不去。
她好不容易跑出来,肖春也因此而死,她不能回去。
想起肖春,杨水起道:“谢谢你,谢谢你肯去帮我捡她回来。”
前几日,杨水起告诉赵萍安她当初出事的地方,让她帮忙将肖春的尸体带回来,而后在此处下葬。
杨水起从袖口中拿出来一块金锭,当初她从山林中逃出来什么都没拿,就拿了钱。
毕竟这世道,没钱万万不行。
赵萍安叫她这举动吓到,没想到她直接掏了枚这东西出来。
她忙道:“我又不图你钱……你收回去。”
杨水起却执拗给她,她说,“真的谢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只有这个了,你收下行吗。买棺材也要钱的,叫你娘亲、爷爷他们帮我垫下,我本就不好意思,也是你们帮我将人从那个地方带了回来,你收下吧,萍安。”
眼看赵萍安还想去推拒,杨水起马上又道:“你若觉着太多,那能求你再帮我一个忙吗。”
赵萍安闻此,道:“是何事?”
杨水起道:“我要写封诉状。”
赵萍安震惊,手上动作竟都顿了下。
她知道杨水起来路不明,知道她身份特殊,可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写诉状,饶是她再迟钝,她现下也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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