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之下,无数人与断指残骸,躺在了一处,而沈入忘和秦纨和众多同僚都被派下了山去,去阻止这场战争瘟疫的蔓延,还有救死扶伤。
以及超度亡灵。
但现实的残酷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面对的是活人和妖灵无法分别的情况,甚至还有逐渐在转变成妖物的活人,所有人都无所是从。
是沈入忘当先一步,将妖异斩杀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若是有半点犹豫,会死的。”
他往日里放荡不羁,生性散漫,万不想会在此时挺身而出。
而后也许是应验了沈入忘的话语,他们看着从尸骸里爬出来的怪物一刀捅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孩子的腹部,鲜血喷溅。
那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一天,他们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和尸骸与妖异搏斗。
他们杀人,也杀妖物,谁也不知道杀了多久。
从白日,杀到夕阳如血。
杀到每个人都脱了力。
他们在横山大草原的边缘扎了营,所有人都神色肃穆,不发一言。而且因为连日的杀戮,众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与疲惫。
沈入忘淡淡地说道:“我们只不过是来完成师门的命令的,明日再忙碌一日,便可折返山中,不必多忧虑。”
众人终究没有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太过疲劳,纷纷早早入睡。
沈入忘看着同伴们睡下,叹了口气,只是看着月光发愣。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当时还好生佩服,可是你后来哭了。”秦纨低声说道。
“我才没有哭。”沈入忘口是心非地说道。
“所以有些事儿,何必在人前逞强?”
“我没有。”
秦纨看着他固执的嘴脸,不知道为何笑了笑,而后说道:“你说没有,那便是没有罢,我们快回去,明日还有大事要办。”
沈入忘低声应了一句,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秦纨自然知晓,沈入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许是因为生活久远,沈入忘素来便是一副特立独行的模样,大部分人都觉得此人虽是豪爽,但实在不好接近,但与他相熟的师兄弟却是知晓。
他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所谓的一切也不过是他长期以来对自己的伪装与保护。
他毕竟在曾经理应快的时候,失去了太多以至于自己一无所有,毫无防备。
当一个人相信的事情太多的时候,猝不及防受到了伤害,那么一切都将再无敲开他心房的可能。
秦纨万幸沈入忘到现在也不过是口是心非,至少他还可以站在这儿与自己打趣斗嘴,便是如此已是够了。
此际,夜凉如水,月光照人,似是水银泻地。
一条大河穿过了整座城池,将南和一分为二,无人与深夜羽衣也行,偶尔从城市两端传来敲击梆子的声响,提示着时辰与火烛当心,远远地可以看到福王府灯火通明,想必那些狗头军师,与道门的骄子正在筹备种种手段。
而与之相对的福王世子的军营,同样如此。
每个人都枕戈以待。
这样的风月里,实在淡然不起来。
他大可以找个地方远走高飞,鬼族的重任说重不重,甚至因为大家都在地底悠游,有事也不过是鸡毛蒜皮。
但身边的人。
他看了一眼,沈入忘。
这个少年在月光之下仿佛发着淡淡的光芒,叫人神思缥缈。
只是他不再聒噪,一言不发。
秦纨也不曾去打破这难得的静谧。
如此的场景。
仿佛只在过往的落鸿山上,方才常有。
彼时他还被师父称呼为风息。
那时候的学堂,设在师父所在山崖之上,师父总是心血来潮,找个不适当的时间,将一众弟子叫到跟前,或是传达道学,要不便是教授道术。
他总能说上好久,若是想到自己想说的,便是说到深更半夜,也不带停歇。
于是到了那时候,他们便需要再散学之后,独自回去住处。
几人的住处各有不同,倒是唯有自己和七师弟同道。
好在山崖高远,无有阴影遮蔽。
师父施下法术,让这漫天云朵,遮蔽不住月光。
月光倾斜之下,美不胜收。
他们便肩并肩的走,初时的时候,小师弟话很多,他有很多的事情要问,也有许多的疑问要提。
秦纨的道术在当时远远称不上精深,于是沈入忘提出来的不少事情,他总要绞尽脑汁才能想出个解释来。
只是不待他说,沈入忘已是失了兴趣,两者索性一言不发。
这样的日子很是常见,以至于后来,两人都不说话了,便两两沉默,这样的表现,倒是成了沈入忘口中的大师兄沉默寡言。
他反倒是也很喜欢这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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