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野说着,抽出别在身后的小铁刀,走进旁边的草丛里。
原地,只剩下僵着身子白着小脸发懵的江雀子。
许久,江雀子缓过神来,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抹脑袋,大汗淋漓,他后背的衣服全湿了。
“原,原来……不是要杀我……”
江雀子失神的喃喃自语,眼泪夺眶而出。
后怕,心惊胆战,却没想到玄野真的没对他动手,甚至还给他吃饱饭。
江雀子劫后余生,曲起双膝,抱着腿,埋头放肆的哭了一场。
人高的野草丛背后,玄野手里把玩着小铁刀,倚靠在一棵大树树干上,周身弥漫着懒散,静静的听着他哭。
江雀子那小孩儿才刚满十八岁,身子弱得不像话,心里还全是负面情绪。
从一开始,江雀子就一直在看他的脸色……
玄野心疼他,本该是骄傲肆意的张扬少年,却被爹娘家人磋磨成了这样……
哭出来是好的。
只要把心里的恐惧都发泄出来,这样以后,小孩儿才不会怕他。
玄野静静的听他哭。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哭声才终于渐渐停下来。
小孩儿抽抽搭搭。
玄野脑子里还回荡着他凄厉又压抑的哭声,整个人都快麻了。
以后一定不能再让他哭了。
一口气哭一个多小时,比生死搏斗还可怕。
下午,玄野编织了一个大竹背篓,将在附近打的十几只野鸡野兔丢进背篓里,把地里挖的野山参须子护好,揣进口袋,慢悠悠走向江雀子的方向。
江雀子哭够之后,头昏脑胀,胃部绞痛,但还记得要干活。
他白着小脸儿在附近捡了许多能吃的菌子,野菜,野果,分成三堆,堆在一起。
玄野找着他的时候,江雀子一手捂着绞痛的肚子,眼眶又红又肿,一手还在摘树上的野果子。
“小雀儿?”
玄野叫了他一声。
江雀子应声回头,小脸惨白得不像话。
玄野看他脸色不对劲,眉头一皱,连忙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攥住他纤细的胳膊:“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
江雀子被他吓了一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些,瑟缩着脖子往后躲:“我没事……”
他的声音也哑了。
玄野打量着他的脸色,眉头紧皱。
下一秒,江雀子脚下一绊,猛地往后仰倒。
“小心。”
玄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回来。
江雀子踉跄几步,忽的俯下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早上吃进去的东西,甚至还没消化完。
吐了玄野一身,一地,惨不忍睹。
“没,没事吧?”
玄野心惊胆战,顾不上脏兮兮的衣服,连忙去拍拍他的后背。
江雀子肚子疼得厉害,吐完后,他双手捂着肚子,站不住,手脚发软,缓缓蹲下。
浑身都是冷汗。
“你刚才吃了什么?”
玄野慌忙一把横抱起他:“乖,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吃了有毒的果子?”
小孩儿轻飘飘的,玄野猛地将他抱起时用了大力,还往后踉跄了两步。
太轻,太瘦弱了!
玄野顾不得其它,慌忙抱着江雀子往山下冲。
这个身体一条腿瘸了,但是不妨碍他走路快速。
江家村没有正经大夫,玄野抱着江雀子穿过村子,一边走一边打听,得出只能去镇上看,玄野停也没停,直接往镇上跑。
江家村到镇上路程不远,但也需要走半个多小时。
怀里的小孩儿疼得快昏死过去,玄野一路不断加快脚程。
冲进医馆,他大汗淋漓,喘着气儿让大夫救人。
医馆的大夫被他这阵仗吓了一大跳,丢下其他不严重的病人就过来了。
一把脉,大夫的眉头由紧到松,又由松到紧。
“怎,怎么样,大夫?”
玄野咽了咽口水,将流到眼尾的汗水擦走。
大夫脸色发沉,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收手,捋着山羊胡子,慢吞吞道:“你早上是不是给他吃了油腻大肉?”
玄野对油腻大肉没什么概念,问:“鸡汤算吗?”
但是鸡汤是他用竹罐和野菜炖的,并没什么油……
大夫叹气:“怎么不算……这哥儿,吃了太多苦头,身子骨弱得很,你别看他这样像没什么事,可是一个饿了许久,从不触碰荤腥的人突然吃大荤大油,肠胃自然会受损……且不说他身子里藏的其他隐疾……”
大夫越摸脉,越摇头。
玄野揪心得厉害:“大夫,请你替他治治,多少银钱我付。”
大夫慢悠悠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捋着胡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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