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芸看?着这?简简单单一篮子,皱着眉头道:“日头如此毒辣,怎不回去吃,大家已经辛苦了一上午,也该歇歇了。”
曾婆子不耐烦地回道:“现在?是农忙时节,趁着天气好赶快割了晒了收仓才是正道,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休息。快来吃饭,吃完了好继续干活。”
大根几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董芸此时已经有?些不悦,干了一早上,若是自家人还好,请别人来帮忙不在?家备饭,还想着在?地里吃完就继续干活,这?是多刻薄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她放了镰刀走过?去,揭开竹篮盖子一看?,只见里面叠着五个碗和一把?筷子,再?有?一个炒的豆角,旁边的锅子盛着半锅子的粥。
一张俏脸瞬间冷了下来。
“五个碗,娘和小叔不吃吗?”
曾婆子瞥了她一眼,“我在?家吃过?了,老二一会儿回家去吃。”
董芸牙根暗咬,面无表情?道:“忙碌一个上午,就白粥加青菜,吃不饱下晌怎么干活?”
曾婆子早就受不了儿媳这?挑三拣四的态度,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起来:“白粥怎么了?这?么热的天,嗓子都干得冒烟了,不喝粥吃干饭还不得噎死人。你?就那么娇气,连粥都喝不得?”
此时的董芸哪里还有?素日里逆来顺受的模样,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气,“粥我能喝,可你?看?看?这?都是什?么菜?炒豆角?这?么多人辛苦了一早上,割了这?么大一片稻子,你?就拿豆角来应付?荤菜总得有?一个吧,清汤寡水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曾婆子怒了,骂道:“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要念书,全靠这?十几亩的田地过?活,去哪里要肉吃,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知道持家的儿媳,还不如和大有?死在?外头算了,回来膈应我——”
董芸听?到这?话,眼底闪过?凉意,“前些日子我刚给?你?三十两,一斤肉不过?十五文钱,你?却?连几十文钱都不舍得拿出来,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大根夫妇听?着婆媳二人争吵,心中?也不是滋味,曾婆子这?是看?人下菜,就因为大根一家子欠了董芸的恩情?,又加上夫妇二人向来逆来顺受的性子,老婆子根本就没将他们?一家子当成?一回事。
但听?到董芸质问婆婆,两人感激之余又不禁忐忑,熊氏怕董芸被婆婆苛责,赶紧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道:“芙宝娘,杏花在?家里弄了饭,我们?一家子回去吃,吃完了再?过?来割稻。”
这?话一出,曾婆子脸一黑,哪有?请人来帮忙,却?让人回家吃饭的道理?村里人要是知道了,不得戳她的脊梁骨?况且这?四人回去了,谁知道下午什?么时候回来?
转头就把?怒气撒到董芸身?上,骂道:“你?这?贱妇,和我在?这?里吵什?么,我好心好意拿饭菜来招待他们?一家子有?什?么不对,当初要不是咱家,梨花和杏花都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不过?是让他们?来帮忙割一下稻谷,又没逼他们?做牛做马。你?在?这?里瞎嚷个什?么劲?”
一旁的芙宝大概也听?得出母亲和祖母在?争执什?么,扯着曾婆子的裤腿道:“家里有?肉,鸡肉,好吃,给?梨花吃——”
大根几人赶紧背过?身?去割稻,装作没听?到这?话。
董芸这?下更气了,还以为婆婆抠门就只煮了粥和青菜,没想到家里还有?鸡肉,可这?鸡却?不是给?他们?这?些人吃,而是给?她和自己的好儿子独食的。
这?下想忍也忍不住了,可刚要发飙时,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芙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曾婆子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这?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呢?哪里有?肉?有?肉我不早拿来了?小小年纪就知道骗人看?我不打死你?!”
离得最近的梨花见到芙宝被打,赶忙一把?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曾婆子的第二巴掌打在?她转过?去的背上。
“躲什?么躲?我们?曾家的孙女谁让你?抱了?脑子有?坑的东西?你?瞎掺和什?么?把?她放下来看?我不打死小王八蛋!”
“够了!”董芸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一把?将梨花二人拉到身?后,往前逼近了几步,一双杏眼紧紧锁住曾婆子,“你?再?敢动手试试!”
曾婆子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见过?儿媳这?个样子,眼眸冰冷,两道目光像是冒着寒光的利刃,仿佛她要是再?向前一步,那利刃就要刺破她的眼睛。
她记得这?个年轻的女人刚到她家的时候,一开始看?着生人勿近,可每次骂她她从?不还嘴,更别说动手,叫她做事她也做,却?从?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于是她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稍微不顺心,就会骂上两嘴。
如今见她这?个样子,恍惚间这?才记起来她刚来时那周身?冒着寒气的模样,那冰冷视人如死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曾婆子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妇人,何时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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