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在一座屏障般的假山背后,原来竟是一方温泉。
竹影说,这方温泉乃是从落剑山支脉青龙峰下的一处低崖中渗出,龙华别院将这处低崖并温泉圈入后院,再用剔透的玉石一砌,便成一个上好的沐浴之所。
我看那清池,果然是奢华天然,其妙无比。
更妙的是,虽已进入冬季,池后的低崖上却草木葳蕤,藤萝垂挂。风起时轻轻摇曳,如翠帘微卷。想是因温泉之故,那草木藤萝皆不见半点枯色。
清池中香花密布,烟雾氤氲里轻红淡粉,满池春意。
这一路行来,我虽不觉疲惫,但亦不免风尘满面。此时见了这温池香花,心底欢悦异常。迫不及待地待要跳入池中,但见竹影、玉痕二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洗便行了。”
竹影、玉痕相视一笑,知我不好意思。竹影笑着交待道:“那姑娘自己洗吧,我们到假山后侍候。若是需要什么,姑娘唤一声便是。”
两人刚刚退过假山,我便解了衣带“扑通”一声跃入池中。
池水温润如酥,花瓣触肌生香。我将自己埋在池水和花瓣中,只露出一个头,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吐了口气,只觉通体舒畅无比。
在清池中泡了一会儿,又扒拉着手脚游了几个来回,正无限惬意之时,忽听假山后玉痕叫道:“雪颜姑娘,我和竹影去给你拿香膏和干净衣服,很快回来。”
“好,你们去吧。”我在池中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
过了一会儿,假山后响起轻若无闻的脚步声。
听那脚步声快要绕过假山,我急忙制止道:“东西放在假山旁边就好,你们不必过来——”
话未说完,忽听见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道:“重英——”
我蓦然睁开眼睛,突然便与一个刚刚绕过假山的男子四目相对。
我的脑子里有一刹空白,却见那男子一脸比我更加诧异的神色。
待我能够重新思考的时候,我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化为狐形,飞出清池钻进池边的衣服,再化为人形。同时,手中的白羽剑已指向那男子喉间。
此时,被我从池中带起的花瓣和水珠尚未落地。
“你是什么人?”我厉声质问。
男子似乎好不容易才从惊诧中恢复,低头看了看指在他喉间的剑,又抬头看了看我的脸,笃定地道:“在下萧子玉,绝非有意冒犯姑娘——我以为是重英在这里,听说他今晨已从妖族回来……姑娘是?”
“我是什么人不关你事!你是重英什么人?”我心中气愤,不免面如冰霜。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萧子玉仿佛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亦仿佛毫不在意指在他喉间的剑,兀自盯着我问道。
我越发气恼,将剑尖向前逼近一分,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哦……我是重英师兄,闲时教他些法术。”那萧子玉回过神来,淡淡地道。
我看那男子眉宇间虽有一分忧色,却正气凛然,目光清澈明朗,不像是翻墙越院、私闯人宅的为非作歹之徒。又听他说是重英的师兄,口气不觉软了下来,道:“你为什么跑到这里看人洗澡?”
萧子玉微微眯了眯眼,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白羽剑,将我的剑推离喉间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来这里是为了寻找重英,不是要偷看姑娘洗澡……重英每次回来不都要到这里沐浴更衣吗?怎地今次竟然不在?”
我无话可说,只得收起白羽剑,冷声道:“他到王宫见他父王去了——你走吧,不要对人提及此事,我也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个……在下虽非有意冒犯姑娘,然而毕竟有污姑娘清白,姑娘就这般放在下走么?”那萧子玉竟然不识好歹,仍然站在原地啰嗦。
我愠恼道:“不放你走又能怎样!难不成为这点小事杀了你?何况……何况水中满布花瓣,想你也不曾真正‘冒犯’于我。”
萧子玉正待答话,忽听假山后竹影、玉痕远远喊道:“萧公子——”
萧子玉站在假山拐角处,此时听得两个丫头唤他,忙转过了身,略带尴尬地道:“怎地这里有位姑娘你们也不告诉我?玉痕,你不是说重英在这里吗?”
竹影、玉痕此时手里捧了香膏与干净衣物匆匆跑过来。那玉痕见了萧子玉,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含泪道:“萧公子见谅,婢子罪该万死……往日殿下回来总是先到这里沐浴更衣,婢子一时竟忘了今次殿下有事进宫,是雪颜姑娘在这里……”
玉痕边说边磕头哭泣,又匍匐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裙裾道:“请雪颜姑娘责罚——”
原来是玉痕一时疏忽,以致萧子玉误闯清池。
得知事情原委,我虽仍有些气恼,但见玉痕那般痛哭流涕、悔愧莫及,心下反倒不忍。于是柔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一时记错了也是有的……快起来吧,我不怪你就是。”
这时竹影亦跪下道:“雪颜姑娘真是宽宏大量之人——可是此事关系姑娘名节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