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扬的飞雪裹着沁人的幽香从马车外袭来,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帘外的小厮叫道:“殿下,梅岭到了。”
车帘被掀开,我们跳下马车,竹影、玉痕取出几把精巧的油纸伞分于众人。
萧子玉摆手道:“我不用。”
那少年小厮也道:“这点儿雪不算什么,我也不用。”
重英取过一把天青色上绘月白牡丹的油纸伞道:“我和雪儿共用一把就够了。”
竹影、玉痕二人各自留下一把,其余的仍旧放回车内。车夫亦留在车上。小厮背了煎水烹茶的用具,随着我们一道向花开如云、香雪如海的梅林走去。
重英走在我身边,一手撑着伞,一手指着无边无际的梅林道:“雪儿你看,这梅岭之势蜿蜒起伏,状若凤尾,原本名为凤尾岭。后来有一位高人隐居在此,经年累月植下千株梅树,逶迤十里。以至花开时节惊动整个剑仙城,引得无数城里人络绎不绝前来赏花。凤尾岭也因此被改作了梅岭。”
“不知那位高人现在何处?咱们此去可能拜访他么?”我兴味盎然地问道。
“呵呵,那高人不耐人声喧扰,早已撇下这十里梅林,又不知隐居何处去了。”重英笑道。
我摇了摇头,看着漫山赏花人道:“你们人族的人委实多了些,若在我们妖族,大概总不至于吵到那位高人。”
后面跟随的小厮笑道:“殿下,这高人却也太笨了些。他当初植梅之时,难道不曾想过别人会来观赏的么?既花了那么大力气,费了那么多时间,好不容易植下这么多梅树,又何不再花些力气、费些时间加个大大的围墙,把梅林围起来。这样别人不就进不来了吗?若有人一定要看,可以收些钱帛,用不了多久,定可富甲一方。”
重英笑骂道:“小鬼头,似你这般想法行事,那高人也称不上高人了——”
玉痕附和道:“就是!小鬼头,你懂什么,莫在这里乱说。”
小厮道:“玉痕姐,你别说我——若这十里梅林是你一株一株亲手植下的,难道你就舍得说走就走了?”
玉痕一撇嘴道:“殿下在哪儿咱们就跟到哪儿,十里梅林算什么——”
重英笑道:“呵呵,好丫头——”
小厮兀自嘟囔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不信若这梅岭是你的,你就果真舍得下……”
笑闹间我们已置身梅林之间。
在一片连天飞雪中,梅花有的已倾情怒放,有的尚含苞未发。
阵阵寒香绕林浮动,和着飞雪沾衣染鬓复萦袖,叫人仿佛步入琼林仙境,一时里但觉从内到外空明灵净,烦忧俱忘。
路边买的梅花被我们留在了马车上,此时见有游人攀折梅花,重英也要为我去折取。
萧子玉道:“不如往前走走,这里的梅花被人折得太多了。”
众人深以为是,于是我们继续前行。
走了小半日,游人逐渐稀少。重英来到一棵彤色yu燃的红梅树下,正要为我折取花枝,忽听一阵歌声隐隐飘来。
那歌中唱道:
“纷扰红尘,光阴似箭,百年岁华,弹指一挥间。樽中不空,杯中酒满,品尽沧桑,浮世余清欢。
一念忧来,一念辗转,一念蹉跎,一念清且安。高歌长啸,娥眉相伴,红袖影里,赏梅花点点。”
歌声清冽婉转,宛如新莺初啼,又如氤氲在梅花间的幽香,听得重英一时忘记了折花,不由自主击掌赞道:“真真天籁之音也!”
我们也被歌声吸引,不知不觉间向着歌声传来的地方加快了步子。
转过一个低缓的山坡,歌声换了调子,又听得那天籁般的声音唱道:
“已放西山梅蕊红,更兼飞絮舞长空。
窈窕红袖采新雪,铜鼎烹茶醉朽翁。
世事只合风里住,不须天意定穷通。
老来回首无别事,惟叹人生一梦中。”
隔着一片开得如火如荼的梅林,远远望见一座长亭,原来歌声便是由那亭中传出。
亭下坐着数人。看到我们,亭中立时止了歌声。
一个清丽如画的绿衣女子从亭中迎了出来,对着我们略施一礼道:“诸位想必也是来赏梅的吧?我家先生请诸位到亭中一叙,顺便尝尝我们新泡的梅雪茶——不知诸位肯否?”
“有这等好事,如何不肯?”重英扬起嘴角,向绿衣女子露出惯有的、迷人的笑。言罢带着诸人迈入亭中。
亭中一方青铜火炉燃得正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裹着一件裘皮大氅坐在火炉边,微眯了双眼,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情。一个小厮蹲在炉火旁往炉中加炭。
“嘿嘿,我当是谁,原来是三殿下——”那老人慢慢睁开了眼,却并不站起身,只用略略低哑的嗓音向重英招呼道。
“呵呵,原来是天下第一才子吴老夫子。没想到多时不见,夫子还是这般好雅兴。”重英温雅地笑道。
“惭愧,惭愧——老夫年迈体弱,就不向殿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