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的血浸湿了胸前的白衣,我却没有低头看一眼。
我静静地凝视着夜川,静静地问:“夜川,你告诉我——你爱的究竟是冷嫣,还是五百年前,那只被你捉住挖出了心的狐狸?”
夜川怔住。
重英踉踉跄跄跑过来,看着夜川急声道:“夜川,倘若你爱的是冷嫣,你可知冷嫣早已于五百年前死去?你可知这五百年来,陪伴在你身边的一直是那只狐狸?雪儿杀了狐狸,岂不正好代冷嫣报了仇?倘若你爱的是那只狐狸,那么我告诉你,那只狐狸并没有死。她的魂魄如今在雪儿体内,你杀了雪儿,便等于杀了那只狐狸——”
夜川蓦然后退,剑尖虽依然停在我的喉间,执剑的手却已在颤抖。
“这是令小雅感到遗憾的事情之一。”我木然地看着夜川的眼睛:“她很想知道,你爱的究竟是谁?五百年了,她不敢问,因为她怕听到她不愿意听的答案——”
“她叫小雅?”夜川怔怔地望着我,喃喃地问。
“她叫媚雅,我们都叫她小雅。”
“你说,她没有死?”夜川微微侧转头,看着重英,眼中熄灭了刻骨怨毒,熄灭了地狱般的火焰,闪起一团亮光。
重英点了点头。
“小雅说,她此生曾热烈地爱过你,亦曾热烈地恨过你……那么你呢?”我继续执著地追问。但是我已不需要夜川去回答,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夜川回转头看着我,神思恍惚缭乱,“你怎知道她的名字?你为何让她的魂魄寄存在你体内?你究竟是谁?”
“你可还记得,五百年前,月下枫林中,被你一剑穿心的那只白狐吗?”
“你是那只白狐?”夜川颓然垂下剑,眼神中带着回忆的惊痛,突然却又仰头凄厉地长笑:“你居然没有死——”
夜川边笑边道:“她因你恨了我五百年,你却居然没有死……”
“你早知道她不是冷嫣,你爱的是她,却为什么不告诉她?”看着狂笑的夜川,我淡然复凄然地问。
“你叫我怎么告诉她?”夜川凄厉的长笑化作怆然的悲音:“在我杀了她最好的朋友、挖出了她的心交给另一个女人之后,你叫我怎么告诉她……我爱上了她?”
“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对她好,她要什么,便给她什么……我以为漫长的时光,终有一天可以弥补我犯下的错,终有一天可以消除她心里的恨,终有一天我们可以放下恩怨,彼此坦白,却谁料——谁料到突然之间竟会一切都来不及……”
凄厉的长笑和刻骨的悲痛似乎耗尽了夜川的全部力气。此刻,这个以一己之力挽救剑仙的人族第一勇士,虚弱得像一棵狂风中的树苗,仿佛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终于代媚雅问明白了答案——是她想要的答案,只是我却不知何日才能告诉她。
我突然觉得很疲倦,从来没有过的疲倦。这疲倦甚至压过了胸口和咽喉的疼痛。我在疲倦里看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不分明,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好累,我要休息一下……”说完这句话,我身子一歪,已然失去了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沉沉的梦。梦里一切都已记不分明,但那一定是个痛楚的梦。因为醒来的时候,我的心口仍在抽痛。
我没有睁开眼睛,我觉得这样闭上眼睛躺着很舒服。那个梦耗费了我太多精力,我需要继续休息。
房间里大概有溶溶的阳光照进来,应该是金色的、明媚的、却不灼人的阳光,像五百年前某个人的笑。
房间里大概还有几个人。虽然此刻我的精力十分不济,但我的听力和感觉却依然很敏锐。
我能听到微微的、细长的呼吸,还能感觉到这些人对我并无恶意,甚至还充满了善意和关切。
我的鼻尖大概渗出了汗珠,有只手握着一块帕子伸过来为我擦拭——手是温暖的手,帕子是柔软的帕子。擦拭的动作小心而轻柔,像对待一件名贵而易碎的玉器。
我忽然笑了——被人这样珍重地对待,我觉得很享受,也很开心。
但我的唇边刚刚绽出一丝笑意,我的心却又痛了起来。
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狐狸醒了——”
声音冷漠而无情,叫我可以想见,发出声音的人的脸一定比冰川还冷。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因为我的心起了戒备,在戒备的状态下我是不能闭着眼睛的。
“雪儿,你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的却是一张温柔的脸。
这张脸上有春风般的笑,连他发出的声音亦柔如春风——这个人是重英。
在重英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脸上没有笑,但我知道,他不是发出那冷漠声音的人。因为他的眼神中,同样充满着强烈的担忧和关切——他是萧子玉。
我的眼光继续在房内顾盼,我看见了那个人——他背对着我,负手站在窗前,一袭黑色衣袍挡住了一片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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