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琉璃、岚枫走了进来。琉璃担心地问道:“雪颜姐姐、先锋,你们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疲惫得说不出话来。
岚枫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我身后,将一股真气向我传送过来。
这段时间他对我疏远冷淡,我试着和他说了几次话,皆被他冷然打断,是以心中一直郁郁解难。
加上昨夜得知他突然要让琉璃嫁给他,我虽则无可在乎,不免还是有些不舒服。此时他突然对我好,我却不能接受。
我微微侧转了身子,抗拒着他输来的真气,勉强开口道:“你不用管。”
岚枫却仿佛没有听到般,以一股强大的力道冲开了我的阻拦,将清澈净明的真气输入我的体内。我无比气恼,奈何身体虚弱不堪,难以抗拒。
然待我体力稍稍恢复,便立即推开了他的手道:“我自己打坐即可,不用你来耗费真气。”
别人听来只道我在客气,唯岚枫明白我话中怨恼。
两界之门璀璨的光华照耀下,岚枫唇边浮动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破山道:“雪颜姑娘,我这段时间得先锋教导,功力大有长进,让我来为你输些真气吧?”
我想了想,正待接受,忽听隧道外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啸风道声“不好”,飞身向隧道外奔去。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亦跟着啸风掠出隧道。
待我们奔出隧道时,外面喧哗之声已息。
一阵血腥之气随风飘来,在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下,躺着数具尸体。有无象族的,也有巨犀族的。每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口都在喉间。
赤琴面色惨白,理泽声色不动,梼均盯着夜川皱眉无语。
而夜川,正若无其事地抹去剑上血迹,神态懒散中带着一丝不耐,完全没有看到两族人众看着他的恐惧而怨恨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事?”啸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问。
理泽淡淡道:“没什么,夜川公子杀了几个寻事之人而已。”
琉璃看着地上的尸体,先是睁大了眼睛,继而又悲又愤地问道:“你不能阻止他们相互寻仇吗?难道一定要杀死他们?”
夜川慢悠悠地收起手中的天绝剑,半晌,方看了琉璃一眼道:“这个方法比较简单有效。”
琉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夜川冷冷地道。
琉璃还要说什么,岚枫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琉璃跺了跺脚,转过头去不再看夜川。
我俯身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一剑封喉,无一幸存。
我叹了口气,这些人,为了难以湮灭的仇恨,死在久已向往的新世界的入口,这是怎样的悲哀……
理泽与梼均已下令族人将他们就地掩埋。不消片刻,地上除了几抔新土,已再没有这几个人的痕迹,甚至连风中也不曾留下一丝鲜血的味道。除了他们的亲人,世上有谁知道他们曾经来过?生与死都这般无声无息,这又是怎样的悲哀?
我凝视着夜川,在他深不见底的眸中看不见一丝悲悯与愧疚。我的心底生起一丝寒意——人心,竟然可以冷漠至此吗?
“小颜,你恢复得怎样了?”啸风含着一丝担忧,在我身后问。
我回转身,简短地道:“好多了——”而后径直向隧道走去。
此时我深恨自己的无力——倘若不是我功力不济,此时两族之人大概都已出去。倘若我打得过夜川,我一定叫夜川明白,冰冷的剑穿过咽喉是什么滋味。
我凝起全身灵力,拼了性命般劈向两界之门。两界之门再次翕然洞开,等候在门前的人立即飞快地穿门而出。
到得后来,啸风、岚枫、破山、琉璃四人轮流前来输真气给我,我虽则对岚枫心怀怨气,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啸风说子时不久便到,若不能在两界之门消失前让所有人出去,便只能等待下月月初。
我们倒也罢了,对于那些心急如焚的无象族与巨犀族人来说,一个月的时间该是多么漫长的煎熬。
我不敢再打坐休息,强撑着将灵力一次又一次地化作银光施向两界之门,每一次都以为是最后的坚持,每一次却都发现自己还有继续下一次的力量。
疲惫的极致,我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唯有意识还在模糊而执著地投向两界之门。
又一个人过去了,好像是理泽……下一个是谁?分明认识的,怎么叫不出名字……
“小颜,快走——”
“狐狸,你走!”
啸风和夜川的声音似乎近在耳畔,又似乎远在天边。
一双温热的大手揽住了我的腰,携着我麻木的身体疾如闪电般在两界之门消失的刹那冲出了神弃之界。我微微笑了一下,来不及看清揽着我的人是谁,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熟悉的床上。睁开眼,看见的是先锋府自己的房间。
初夏温暖而不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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