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药碗,天翊对我道:“小狐狸,尽快养好伤,希望由你造成的错误还由你自己去补救。”
我抬起眼睛,轻声问道:“难道……难道一定要杀了他吗?”
天翊道:“你觉得让他这样活着,比让他死要好吗?”
我不语。
天翊皱了眉头,道:“小狐狸,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能了解你的不忍。可是有时候不忍恰恰是另一种残忍。你不杀天鹰,却让他活得生不如死。你本该保护你的战友,你却令她们身受重伤。你本为助我羽族扫除怨灵,却反而将自己置于不堪的境地……你不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仍然不语。我知道天诩说的对,每一句道理我都懂,可是当古天鹰唇边露出那样的笑,我知道我永远下不了手。
天翊却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忏悔,于是放缓了声音道:“小狐狸,事已至此,你也无需自责。待这个月底,我们再去飞鹰堡——希望这样的错误你只犯一次。”
我闭上眼,装出睡着的样子。
天翊叹了口气,转对羽洛道:“小洛,照顾好小狐狸,也照顾好自己。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羽洛道:“好——”
天翊含了丝暧昧的笑,道:“不送送我吗?”
羽洛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好——”
羽洛和天翊出了医馆,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携手并肩的背影,鼻中禁不住一酸,两行眼泪流下来。
片时之前的幸福与欢喜,片时之后的悲伤与失落……谁能告诉我,爱上一个人,是对还是错?
羽洛回来的时候,我迅速抹干了眼角的泪痕。窗外天光已暗,羽落在昏暗里静静看着我,良久不发一语。
“羽洛姑娘——”我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取出袖中沾着古天鹰乌血的泥土道:“我能不能求你救救古天鹰?这里有他的血,以你的医术,一定可以研制出化解怨灵毒药的解药。”
羽洛却看也不看我递向她的东西,只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他?”
我怔了一下,道:“因为他是天翊的朋友啊。杀了他,天翊一定会很难过的。我们都不希望天翊难过,不是吗?”
“他是天翊的朋友——天翊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你又为什么代天翊决定?何况,你有问过他吗?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至爱的妻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愿意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吗?”羽洛轻轻抬了抬眉毛,淡淡地道。
我再次怔住——是啊,我有问过他吗?失去了一切,他可还愿意继续在这世上活下去?可是,我既然不能对他下手,亦不能任由他被控制利用,活得生不如死。那么除了救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吐了口气,迎着羽洛冷漠的目光道:“我不曾问过他,但是我现在一定要救他。至于救了他以后,他愿意选择活着还是死去,那完全是他的自由——我想天翊也不会反对的。”
“可是我累了。”羽洛苍白疲倦的脸上勾起一丝带着寒意的笑,道:“我不想再为他费心。不想再为任何一个人费心……研制解药,那是一件太过费心的事。”
“可是,羽洛姑娘,你难道忍心让天翊去杀死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将来战争结束后,他会为此痛悔终生的。”我力图说服羽洛。
“呵呵,天翊曾对我说过,战争中牺牲在所难免,如果有一天牺牲的是他,叫我不要太过悲伤,更不要心怀怨恨……每一个生在乱世里的人,每一个投身战争的人,本来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天翊自己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他的朋友。”羽洛丝毫不为我的话所动。
“羽洛姑娘,在天翊心中,你是世间最善良最伟大的女子。你自己也说过,在病人面前,你首先是一个医者。为什么现在你却忍心置天翊朋友的生死于不顾……”我不肯放弃地道。
“够了——”羽洛打断我的话道:“不要拿善良、伟大这些词加诸在我身上。我不需要这些虚幻的赞美,亦当不起这些赞美。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我只想守着自己心爱的人过平凡的日子……我是一个医者,但我只能对自己面前的病人负责,我解救不了天下的人,解救不了千万里外那些被怨灵控制的人——”
羽洛的声音有些激动,说罢转身就要走出房间。我忍耐着胸前的疼痛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拦住了她的路,执著地道:“羽洛姑娘,只要你肯救古天鹰,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呵呵,”羽洛冷笑道:“包括离开天翊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代价,那么我愿意付——”
“好——”羽洛从我手中接过沾血的泥土,冷然道:“为了你这个诱人的代价,我可以尽力一试。”言罢从我身边飘然离去。
我抚着胸口回到床上,窗外的暮色慢慢涌进来,心中突然随着这暮色生发出无尽的虚空和迷惘——为了古天鹰,为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真的值得放弃自己苦苦思念了五百年的人吗?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
然而,也许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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