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很快来临,对于羽族,十二月是个不一样的月份。十五夜晚的送月之祭,既是神圣的仪式,亦是欢乐的节日。然而谁能知道,今年的十五日夜,是否能像往年一样平平安安地度过呢?
十三日夜晚,积羽城里处处张灯结彩,热闹异常。连我的军营小院前,也不知被谁挂起了两个红灯笼。
我换下了平日穿的衣服,着一袭黑衣,走出军营小院,沿着仙泪湖向东边的集市走去。
并非是无法忍受灯火阑珊处独自一人的清冷,只是想看看那些后日夜晚将要被我拦阻在神祠之外的人,可能会有着怎样的力量?
我知道,所有的拦阻都会导致冲突,而所有的冲突,都可能引发杀戮。那些昔日我在拼力保护的人,到了后日可能便是我的敌人。
我有些惆怅,但也只是淡淡一点儿罢了。冲突发生之时,我想我不会心慈手软。
我对天翊的归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三天前,古天鹰又来找过我一次,他说接收到天翊信符传来的消息,天翊而今正在北方的雪域之原附近。
我不知道天翊为什么要去那遥远的雪域之原,是要将世间踏遍,一寸寸找寻羽洛的踪迹,还是误听到那里传来羽洛的消息?
羽洛终究是了解天翊的,她甚至知道哪里是他想不到的地方。
而不论他在天涯何处,我都会在他的故乡安静地等待着他,并不惜一切为他守护他的权利和家园。
街市上灯火辉煌,溢彩流光。自我们将黄昏城的财富带回后,积羽城便显见得一天比一天繁华。
此际,走在这繁华丛中,我的脚步缓慢而沉重。独自一人的时候,未曾觉得怎样寂寞。穿梭于人群之中,寂寞的感觉却突然扑面而来。
好像人人都有所归属,唯有我独立于世界之外。
像被什么东西准确而狠狠地击中了心,长久的麻木里,渐渐浮起一层悲伤的雾霾。而繁华丛里,没有人注意到我眼底的忧伤。
或者在某一个时刻,我的执念也会放下,也会想要有一个人陪吧……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天翊。
神思恍惚之际,忽觉背后一阵风袭来,多年战场养成的警觉习惯,使我未曾回身,先本能地向后拍出一掌。
“啊呀!”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嚎叫。我转过身,只见一个小孩子扑倒在地,手中拿着的一个五彩大风车已经被我拍得看不出形状。
我这才想起,这里不是战场,所有的响动都不具有危险和攻击性。
我抱歉地蹲下身,扶起小孩子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赔我风车,你赔我风车——”小孩子完全不顾衣服和脸上的破损,只抓住我的手臂,哭着要我赔他的风车。
我向袖内掏了一掏,这才想起出来时为了不引人注意,换过了衣服却忘了带钱。
我尴尬地道:“我没有带钱……等我回去给你取好么?”
“啊哟!小宝,你怎么摔成这样?”那孩子还在嚎哭,一个中年妇人忽然跑了过来道。
“是她推我——”小孩子边哭边指着我道。
中年妇人的眼光从孩子身上转向我的身上,焦急的神情瞬间变作恼怒,气狠狠地道:“你为什么要推我家小宝?”
此时周围渐渐聚起了一群人,我窘迫万分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赔他的风车……”
“孩子的脸和衣服都磕破了,你怎能只赔一个风车的钱?”中年妇人不依不饶地道。
“你要多少钱?我都赔!”我只求那妇人赶快放我走。众目睽睽之下,我担心有人认出我的身份。
“至少一两黄金——”那妇人说出了钱的数目,脸上倒是缓和了许多。
“好,我现在就回去拿钱。”我掰开孩子的手,站起身来。
“你回去不来了我们向哪里找你去?”那中年妇人一听我身上没钱,顿时又变回了原先的脸色,抓住我的手臂,生怕我跑了似的道。
我脸色通红,又不能说出自己的住处暴露身份,一时只能任那妇人百般数落。
正窘极无地之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自我身旁伸出,将一锭黄金递在妇人面前道:“给你——”
短短的两个字,声音低沉中带着忧郁,而出手的黄金足有五两重。我不由扭头去看这阔绰的、为我解围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色绣暗纹华服的年轻羽族男子,身材颀长,面容清俊,耳后两支黑色的翎羽。乍看之下,面貌倒与重英有几分相似,但细看却比重英少了几分倜傥,多了几许忧容。
而中年妇人一见黄金,立即松开了抓着我的手,转而抓住黄金道:“多谢公子——”
那公子白皙修长的手却没有放开黄金的意思,只平心静气地道:“这是五两黄金,这位姑娘需要赔你一两,请你再找回四两。”
“我……我哪有那么多钱……”妇人苦着脸道。
“哦……你没有?”那公子忽然高声对围观的人道:“诸位,有谁身上带的有一两黄金?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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