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告诉我。”忆冰道:“是我自己后来想起,当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黑衣人曾对父亲说,雪颜本来还想要嫁给你,你却如此对她……我才渐渐明白,当年不懂事的我们对父亲犯下多大的错。”
“冰……冰儿……”我尴尬地道:“你不要这样想,那本来只是一句玩笑……你父亲说要娶我是一句玩笑,我说要嫁给他也是一句玩笑……”
“不!雪颜姑娘。”忆冰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地道:“我父亲说要娶你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这几年来,他天天对我们讲你的好,还说要我们长大了做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我心中一震,想不到古天鹰竟会这样对两个孩子说起我。
忆冰继续道:“雪颜姑娘,你知道父亲有多么思念你吗?我曾听见他在睡梦里叫过你的名字,也曾无数次看见他对着祖龙城的方向凝望出神……”
“有一次,父亲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之中,我去照顾他,他竟差点儿把我当成了你。我看见他眼中片刻涌起的狂喜,又看见当他发现我不是你时眼中的失落和黯然……我当时难过得差点儿哭出来……”
“冰儿……”许久没有流过泪水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我想要打断忆冰的话,因为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忆冰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后来得知你回来,我和哥哥都很高兴。我们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道歉,但是父亲无论如何不许我们插手他的事——父亲虽然十分疼爱我们,但是他的话我们不敢不听。所以直到两天前,父亲叫我过来照顾你,我才有机会对你说出这些话……雪颜姑娘,你嫁给我父亲好不好?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听着小小的忆冰说完这些话,我心中先是震惊,而后百味陈杂,说不出是甜是苦。
过了许久,我方能开口说道:“冰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非常感动,可是我不能嫁给你父亲——”
“为什么?”忆冰焦急地道:“你都说了不怪我们。难道……难道是因为你喜欢天翊王子?”
“冰儿!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但是和天翊无关。我对他已经完全放下,从此后不会再有丝毫的留恋和不舍。”
“那到底是为什么?”冰儿迷茫地道:“我父亲那么爱你,你心里又没有别人,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我斟酌着用词,费力地道:“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占据他心里最重要的角落吧——”
“你已经是父亲心里最重要的人,相信父亲为了你,可以百死而无悔……”
我相信古天鹰的确可以为了我百死而不悔,可是冰儿不明白,他父亲心中最重要的那个角落,永远都只属于她和她的哥哥。
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或许没有爱情那般浓烈,或者看起来只是平平淡淡。可是在人生某些经意与不经意的时刻里,可能会叫爱情心灰意冷。
若是有足够的爱,若是愿意去尝试,或许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我对古天鹰既没有足够的爱,也不愿意去尝试什么。
在对天翊的爱里,我已耗尽全部的勇敢和热情。那样的爱都只能以失败告终,我还如何能够相信自己?
但是这些,是无法对年少的忆冰去说的。我只能淡淡地对她道:“冰儿,感情之事,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会儿我有些困了,咱们休息吧。”
忆冰还想再说什么,却终于忍住了没有说。
我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听到忆冰平稳的呼吸,知道她已睡熟。于是,我便放心地任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滚落。
心,痛得将要窒息,十指紧紧掐进肉里,张开眼,无望地看着一室黑暗,就像漫长的余生,再也见不到一丝温暖和光明……
第二天,忆冰还在熟睡的时候,我悄悄起了床,到翼若将军府上,问他可否让我提前离开积羽城。
翼若将军果断地拒绝了我,道:“按照你发过的誓言,你还有二十三天方可离开。当然,你们妖族向来不把誓言当回事,你也可以不遵守誓言就此离去。”
“不,我一定会遵守誓言!”我斩钉截铁地道。
“那就好。”翼若将军唇角勾起轻笑,犀利的眸光停在我脸上,“所以有时候,誓言比诺言更可靠。虽然,对于不在乎的人来说,誓言和诺言一样都是谎言。但幸好你是在乎的人。”
“是,我在乎……”
“那么,就再留下二十三天吧。”翼若将军道。
我无奈低头。
怏怏回到军营小院,一进院门,忽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紧接着响起忆冰的声音:“雪颜姑娘,你到哪里去了?父亲过来亲手做了一桌子饭菜等你……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古天鹰从门内出来,黯淡的目光蓦地一亮,微微笑道:“雪颜,吃饭吧……”
古天鹰身边,钻出一个与他长得颇为相似的小小少年。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笑,只是笑容纯净得没有半丝沧桑。
拉着那少年的手,古天鹰笑容温暖得让我心中一漾,赶忙低下头走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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