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雪域之原,已是七个月后。
虽然一路行来,为一些凡人俗事耽误许多时间,然而每当感觉到眉心的灼热,心中便增加一分希望的欢喜。
天生强大的灵力,加上大海的磅礴之气,再融以雪域之原上的凛冽之气。我知道,用不了多少时候,我的修为便能突破寂灭之境,直达大乘之境。
大乘过后,再上一个等级,便能脱却凡胎,成就万世不灭的仙体。其时,我便不再是一只为人鄙弃的狐狸,而成为一尊受人景仰的神仙。
想到此,向茫茫雪原深处飞去时,我的唇边不由绽出淡淡笑意。
我以大海的磅礴之气抵抗万年冰川的寒冷,深入雪原上千里。
在一座雪峰的顶端,我被一片梦一般的湖水吸引,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见过弱水的清涟,见过穿心湖的幽湛,见过桃花溪的明澈……可是比起这里的洁净,到底多了几许人间的风尘。
我在湖边坐下,欲掬一捧水饮,指尖尚未触及水面,心底突然一惊,看见自己映在水中的容颜——
这容颜,不知何时竟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风霜。
曾经微翘的唇角,少了几许柔媚,多了几许刚毅。曾经灿若寒星、明若秋水的双眸,而今朦胧中掩藏着一丝愁郁,像一片不可测的深海……
原来世事沧桑,竟能如此轻易地改变一个人么?
心中骇然复凄然,忽一阵惘然若失,忽一阵悲从中来。
天翊曾道,我有一双世间最纯洁无瑕的眼睛。如今,我的眼中已沾染俗事的沧桑。倘若没有羽洛,倘若再次遇见,不知他的心,是否还会为我微微一动?
尘世间,哪个生灵,在刚刚到来的时候,不曾有过最纯真的眼神?尘世间,哪个生灵,能够在经历世事的风霜之后,依然保有最纯真的眼神?
原来岁月的风尘,待我并不比待俗世凡人多几分宽容。当他们羡慕我如初的容颜时,却不知我的眼底和他们一样,已被岁月刻上深深的痕迹。
在湖边怅坐良久,薄薄的日影淡了颜色,溶化于西边的雪峰下。月亮和星星悄悄升起来,倒映在堪鉴秋毫的湖水中,我顿时仿佛坐于星月之畔。
幻星湖——
心中蓦然掠过这个名字。
掬水一捧,星月在手——我再不怀疑,这里便是幻星湖的所在。
心摇神驰之间,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身体如遭电击般疼得直冒冷汗。
我很快明白,是媚雅的魂魄,在她曾经留下过深刻记忆的地方苏醒。
我知道一体双魂之累,可是没想到,媚雅的魂魄竟苏醒得这么快。短短数十年的光阴,她已重新对外界有了感觉。
我咬牙忍耐,终于捱得那阵疼痛过去。伸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长长吁出一口气。
虽然痛到钻心,然而却亦有种开心。在这茫无际涯的雪域之原上,在这清明若空的幻星湖畔,原来我并不孤单。有媚雅的魂魄,与我一起感受着这世界绝无仅有的灵净、清澈,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我站起身,待气息归定,试着去吸收冰雪的清润冷冽之气。
冰雪之气冷若蚀骨,吸收不过半个时辰,我已冻得牙齿发抖,全身打颤。
我静凝心神,促使体内炎气旋转,真气流动,半晌方暖过了身子。
一夜之间,如此反复数次,到清晨时,我已累得全身发软,几乎想要倒头躺在湖边雪地上入睡。
勉强支撑着飞上云头,飘然下了雪峰,再化出原身,以飞花遁影之术跑至雪域边缘,在一棵树上睡了一觉。待精力恢复后,再行至幻星湖边,继续汲取冰雪之气。
如此反反复复,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子。
渐渐地,雪域的寒冷不再能侵袭我的身体。当冰雪的凛冽之气充斥我的体内,我感觉自己已然成了冰雪的一部分。即使在幻星湖畔或者更远的地方待上千年,我好像也再不会有什么不适。
当我变得越来越强大的时候,我体内媚雅的魂魄也跟着一天天强大起来。每次当她苏醒的时候,我的身体便要承受一次撕裂般的疼痛。
最近,这种疼痛发作得越发频繁,我不禁开始担心,万一师父还没能回来,我们的魂魄便开始互相吞噬,我该如何是好?
倘若不曾身负神之裔的使命,我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具躯壳让给媚雅。可是如果我死了,师父就再也不能回归世间,那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我曾对师父许下诺言,一定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一定会让他回来。那么,我是否只能牺牲媚雅呢?
这个问题使我痛苦无比,倘若神之裔能够更改就好了,这样,只要把神之裔的使命交给媚雅,我便可以放心离去。
可是,师父没有说过神之裔可以更改。我记得他告诉我说,神之裔对每一位神祇来说,都是唯一的。
我不能再想,既然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那就走一步说一步吧。
近来感觉修为大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