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文武百官肃然而立,昨日谢蕴书信之事的余波未平,令整个朝堂都笼罩在一片暗潮涌动的压抑氛围中。
“陛下!”户部尚书李大人再次出列,神色凛然,语气坚定,“昨日之事,谢家疑点重重。臣认为,为保朝廷清明,须尽快对谢长寰革职彻查,否则难服众心!”
沉芙听得暗暗发笑,余光扫过李大人紧绷的脸庞,心底生出几分揶揄:这李大人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谢长寰缓步走出列队,声音稳重而冷静:“陛下,臣父一生清正,虽书信内容存有争议,但此事不过是吏部员外郎为构陷我父所设之局。臣愿以人证物证为凭,请陛下明察秋毫。”
沉瑾年微微抬手,宦官迅速将证据呈上御案。沉瑾年打开卷宗道:“李大人,既然你怀疑谢大人,不如亲自宣读证据,看看是否还能站住脚。”
李大人脸色微微一变,却依然接过卷宗。他缓缓展开,声音微颤地念道:“前朝吏部员外郎杨庆生,系谢蕴旧时同僚,表面推心置腹,实则心存嫌隙,私下对谢蕴颇有微词,甚至暗中掣肘,阻碍其政务推行……”
证据逐条呈现,言辞清晰,逻辑分明,将吏部员外郎蓄意构陷谢家的过程一一揭示得淋漓尽致。念到最后,李大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额头上已然布满了冷汗。
“臣……臣知错!”李大人终于跪下,语气中满是惶恐,“臣疏忽,险些错怪忠臣!”
金銮殿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沉瑾年抬眸,冷冷扫过跪地的李大人,眼中带着几分不悦:“李大人因一时失察险些陷忠臣于不义。这份过失,朕记下了。”
气氛一时僵滞。
这时,萧承烨从队列中缓步走出,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缓和:“陛下,李大人此事虽有过失,但初衷却无可厚非。臣请陛下网开一面。”
沉瑾年目光微沉,似乎并未完全接受这一建议。
见这气氛还是没能扭转,沉芙知晓,她出场的时刻到了。她缓缓起身,语气威严:
“谢大人与李大人皆为皇上尽心,为朝廷尽力,陛下定会宽容处置,以彰皇恩浩荡。本宫知晓,此事引发诸位大臣忧虑,特撰文一篇,以明谢家之忠贞。”
她抬手,示意宦官宣读文章。
宦官展开卷轴,声音洪亮:“谢氏家风,清正方直。蕴公一生,忠于国事。所言虽直,诚忠臣肺腑,逆耳忠言,乃社稷之重本也。谢公之言,直陈弊端,虽涉权贵,意在匡扶正道,不容误解为异心。……”
文章辞严谨而锋利,既为谢蕴辩护,也为朝臣立下规矩,点明忠臣之道不可被轻易曲解。殿中众臣听罢,纷纷点头称是,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谢长寰面色依旧清冷,却在躬身谢礼时,眼底多了一抹感激之色。
下朝后,宫道上熙攘渐散,文武百官各自退去,金銮殿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谢长寰走向内朝,请宫人传话,告知他欲拜见长公主。宫人领命后不久,便带回了长公主的召见令。谢长寰心中稍安,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由内侍女官领着朝长公主寝宫——栖凰宫的前殿而去。
沉芙正端坐在前殿正中紫檀木案后。听到门外通报,她抬眸一笑,声音清悦:“谢大人,快请进。”
谢长寰进门行礼,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但目光中却透着几分柔和:“若非殿下及时出言,恐怕臣今日难逃困局。臣此番前来,是为朝堂之事当面向您致谢。”
“谢大人不必言谢。忠心者常难为世人所解。然此间光辉,自不为尘俗所掩。本宫深信,如谢大人这般坚韧之人,绝不会轻易为俗世所挫。”
谢长寰一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将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辉。她的目光清澈而平静。风轻轻掠过,吹动了她耳畔的几缕发丝,随着光影摇曳,谢长寰心底微微一动。
谢长寰收敛思绪,微微一笑:“长公主殿下深明大义,臣由衷钦佩。”
沉芙笑了笑,寒暄了几句后,便目送他离去。
当谢长寰走出栖凰宫时,恰与刚从另一侧前来的萧承烨迎面相撞。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谢大人。”萧承烨微微颔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萧大人。”谢长寰淡然回礼,神情依旧清冷自持。
萧承烨的目光扫过他,随后看向谢长寰身后的宫门。他目光微沉,语气多了一丝意味:“谢大人为何今日到栖凰宫?”
谢长寰淡然一笑,“多亏长公主明辨是非,今日朝堂之事才得以平息。谢某心怀感激,自然前来致谢。”
“哦?谢大人还真是守礼。”萧承烨目光在谢长寰身上打量了片刻,语气似漫不经心,“不过,谢大人,言官之职最忌锋芒毕露,过于刚正不阿,未必是好事。”
谢长寰抬眸直视萧承烨:“太傅好意,谢某心领。不过为臣之道,问心无愧即可,至于其他……”他稍稍一顿,“并不在谢某的考量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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