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田获说道,王杳的高堂告诉他王杳平日最爱读楚辞,尤其是屈原《九歌》之《山鬼》,临行前还曾诵读过一遍。”
端木也读过该篇楚辞,知道《山鬼》里面的意思是:
仿佛有人经过深山谷坳,身披薜荔啊腰束女萝。含情流盼啊嫣然一笑,温柔可爱啊形貌娇好。驾着赤豹啊紧跟文狸,辛夷为车啊桂花饰旗。披着石兰啊结着杜衡,折枝鲜花啊聊寄相思。
竹林深处啊暗无天日,道路险峻啊独自来迟。孤身一人啊伫立山巅,云海茫茫啊浮游卷舒。山色幽暗啊白昼如夜,东风狂舞啊神灵降雨。我痴情等你啊忘却归去,红颜凋谢啊怎能永葆花季?
我在山间采撷益寿的灵芝,岩石磊磊啊葛藤四处缠绕。抱怨公子啊怅然忘却归去,你思念我啊却没空到来。山中人儿就像杜若般芳洁,口饮石泉啊头顶松柏。(心念公子啊暗自沉吟,)你想我啊是真是假。雷声滚滚啊细雨蒙蒙,猿鸣啾啾啊夜色沉沉。风声飒飒啊落木萧萧,思慕公子啊独自悲伤。
所以,此篇楚辞讲述的是山鬼——神秘的山中女神,当时与一般怀春少女无二,满怀喜悦地赴约,等候一位公子,她痴心地等待着情人,甚至忘了回家,但心上人始终没来;最后在风雨交加、猿狖齐鸣中,她倍感哀怨伤心。
端木思考至此,道:“然则,《山鬼》篇与王杳失魂有何关联?王杳是说在山里碰到山鬼?拟或是另有所指?”
“所以,田获想请你去王家一看。”
端木并不答应,却荡开一笔:“以前师兄师姐们曾讨论过,该篇里面的山鬼,是鬼还是神。”
顿了顿,端木反问陈羲道:“陈大人觉得鬼,妖,和神的区别是什么?”
陈羲一窒,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端木似猜到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道:“当时有师兄说山鬼是鬼,也有师姐说山鬼是神。当时亦有人斗胆提出,山鬼是人。”
“呵。。。。。。”
“那人推测道,山鬼可能是一名普通少女,满怀期待赴约;然而她的情人却失约,结果她悲伤哀怨之下,化作山鬼。”
“。。。。。。”
“其实,鬼,妖,神都是人定义出来的。人们将逝去之魂魄定义为鬼;将老而不死、奇不能解、作恶作歹、与人相异之物,称之为妖;而将与妖一样,但行善显灵之”妖”定义为神。”
“你的意思是,人和鬼不过是一生一死之区别,妖和神本来则是一样?”
端木点头,道:“人可视作活着之鬼,鬼可视作逝去之人;而妖和神,本是行善行恶一念之差而已。”
“所以,成妖或成神,一切皆因人心动念而诞生。”端木总结道。
陈羲默然,却见端木嘴角又浮现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忽然福至心灵,醒悟道:“说山鬼是人那位,是你罢?”
端木再次含笑不语。
“端木姑娘,还是请你去王家一趟。”被端木绕了一圈的陈羲绕回原点,再次请求道。
端木眨眨眼,道:“我如何去王家?”
陈羲一楞,才想起他单身骑了一匹马来灵星楼,并无多余马匹马车,遂道:“姑娘稍等,我回府另驾马车前来。”
端木掩嘴一笑,道:“待陈大人驾马车来,估计时已入夜。”
陈羲顿了顿,道:“姑娘如不嫌弃,与陈某共乘一骑罢?”
端木笑意更深,道:“我不惯与他人同乘。”
“那端木姑娘可乘陈某的马。。。。。。但无人指路,姑娘怕不知王家何处。。。。。。”陈羲为难道。
端木敛笑,道:“所以,我乘火耳去罢。”
“啊?”
“你忘了?火耳原是平阳公主府里的马匹,性子火烈孤僻,不喜被骑;然而公主带我去马厩时它却主动靠近我,我一骑上去却平稳无事,连公主也称奇,当场把马送给我了。正是因为骑着火耳,我才追上穷奇。”
陈羲皱眉:“我记得。慢着。。。。。。既如此,你为何问我如何去王家?”
“我当然要问去王家的路啊!”
被将了一军的陈羲哑口无言,暗怪自己误会了端木的意思,认命地和端木出了灵星楼,上马带路。
“端木姑娘,请一定要治好犬子。”
得知端木身份的王父王母恳求道,王母还暗中抹泪。
“我尽力而为。”端木道:“请带我去见令公子罢。”
王父王母遂领着端木陈羲田获去王杳寝室。一推寝室门,端木就望到床上躺着一名少年,双眼眼神空洞,茫然失神地直直望着上空。
“犬子王杳。”王父介绍道,深深叹息一声:“有劳姑娘了。”
端木转头看向田获:“可否请田大人扶起王公子?”
田获虽对端木敬而远之,此时也不会不听从她的话,应声是就坐上chuang,扶起王杳。
王杳双目无神,一动不动,直直靠在田获身上。
端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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