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圭手提一盏灯,和陈羲到了西郊荒山山脚。
虽然白昼来过,夜晚的荒山笼罩在淡雾中,触目所及,矮草稀疏,树木枝叶在黑暗中如烟般雾里或隐或现,平添几分神秘。抬头上望,勉强只看到山腰,山顶已淹没在夜黑中。
“此山也就是郭五所言,山顶喧闹不堪罢?”
“嗯。”
“现在已是亥时,我们才赶到,上到山顶恐怕近子时。”
“那就让他们等等,我们没到他们不会开戏。”
“让人等总不好,有快捷上山方法罢?”
端木圭瞥着陈羲道:“急着想看狐狸演戏?”
“就算是,我确是好奇狐狸如何演戏?”
“上去看不就知道了?”端木圭似笑非笑道:“先提醒你,等会见到狐狸,不论他们是何种形态,要慎言。”
“。。。。。。它们会化作人?”
端木圭点点头,又道:“方才骑马,我已用了缩地之法,缩短路程,所以我们比之前所花时间短就到达此处。眼下此山被狐狸施了方违之术,不明底细之人是无法行至山顶的,郭五等人在山腰原地兜圈的缘故亦是此。”
“何谓”方违之术”?”
“所谓方违,是一种混淆方向的方术,正确方位被回避,需与正确方位相违方能到达目的地。”
“然则,为何白昼时你我上山并没有迷路?”
“因为当时我二人目的地是山腰,而狐狸所施方违之术仅是避免闲杂人上至山顶而已。现在你只需照我所言而行,就能直接到达山顶。”
“好。”陈羲应道。
“先闭上眼睛。”
陈羲合上眼睛。
“向前行十步。”
行了十步。
“向右行五步。”
依言而行。
“向前行十五步。”
陈羲心里数着,十五步后,端木圭又道:“向左行五步,再后退两步。”
待陈羲行了站定,端木圭道:“右行三步。”
行毕,陈羲暗思还要行多少步,端木圭道:“好,睁眼,到了。”
“呵。。。。。。”
陈羲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大大小小的灯笼挂满在树上,橘黄的光透映出来,照得黑夜亮如白昼。正前方是一座石墙绕着的两层楼府邸,大门已开,可看见里面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言笑晏晏,甚是热闹。
谁会料到荒山山顶热闹如斯?陈羲心想。
他却不会看到,那些“人”头上皆支棱着一对耳朵,衣裳下摆有毛绒绒物事鼓起来——正是狐狸的尾巴。端木圭看得一清二楚,偏微笑不语。正欲进府,两个已化成人形之狐出门上前迎接:“可是端木姑娘和陈中尉?”
“正是。”
“贵客,贵客,请随我来。楚鸣巫师已在内等候,我等亦准备开戏了。”
端木圭和陈羲跟随着狐狸而行,她不禁好奇问道:“这几日是什么日子?你们要敲锣打鼓还要演戏庆祝?”
狐狸道:“七月七后是我族祭夏之日,要热闹上好几夜,搭台演戏亦是惯例。”又延入道:“请入座。”
端木圭和陈羲定睛一看,狐狸引导他俩到了二楼围栏座位处,坐下正好能观赏到下面大院里戏台演出。
二楼只设了四个座位,东西各两位。楚鸣已在其中,含笑起身向二人行礼。端木圭回礼后向陈羲介绍道:“这位就是师兄楚鸣。”又向楚鸣介绍道:“这位就是陈羲陈中尉。”
“久仰陈大人之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是在下荣幸。”楚鸣道。
“不敢当。”陈羲敷衍道,觉得楚鸣较想象中的年轻,实在不似能名动荆楚的人物。而楚鸣那双桃花眼直朝他身上瞅,也让他莫名地不快;不再理会楚鸣,陈羲问道:“还有一位客人?”
狐狸躬身答道:“是的,是我族长老,立即就到。”
话音刚落,见有狐狸簇拥着一位身着锦衣华服,须眉皆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慢慢地向他们走来。一狐喝道:“长老到!”
众狐狸纷纷低头让道静立一旁。
端木圭见那老人头上并没有狐狸耳朵,狐狸尾巴也没有露,料到没有上千年修行绝对不能变得如此彻底,确是狐族长老。楚鸣正欲迎上前,那老人已行至跟前,对其道:“好。”
楚鸣愕然间,老人已转身看到端木圭与陈羲。他的眼光落到端木圭时忽然一亮,道:“哎呀,贵客。。。。。。”
端木圭纳闷间,老人向她屈膝一礼,道:“老朽荣幸,实在是荣幸啊。。。。。。身为山中野狐竟然能见到端木姑娘。。。。。。请姑娘饶恕老朽年老不能向您行跪拜之礼。。。。。。。”
端木圭一把搀起老人,道:“老人家,本应是我向您行礼,怎反倒让您行礼?”
“姑娘若行礼可就折杀老朽了。。。。。。。没料到竟是端木姑娘前来,他们应该通知老朽前去迎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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