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鸣一双桃花眼向上一挑,笑了:“当然是因为——”
顿了顿,头一转,他对婚使道:“请先在堂外等候,我要和这位姑娘好好谈一谈。”
婚使应声退到堂外,楚鸣方悠悠说道:“因为师妹貌美,莫说平云门下,怕是整个荆楚,都无人能及啊。”
若是别的女子听到这赞美,大多会先红了脸,又惊又喜,半响才能说出话;端木圭的反应却不同,只是淡淡应了句:“那真是我的荣幸——若师兄当真有此想法的话。”
斜瞥了一眼楚鸣,端木圭又淡淡说道:“我还以为,师兄欲和我联姻,是因联姻若成,则对师兄接任平云门门主大有裨益,故而才向我提亲的。”
有那么一瞬,楚鸣眼神变得复杂而失常,内里似一道火焰刚刚”哧”地点燃,却在下一刻被强行熄灭;他飞快地掩饰过去,待抬头后已平复如常,轻松地接话道:“也不怪师妹你有如此想法。平云门下若只论法力,除却家父,就以你我二人为最强。师妹如入我楚家之门,于公,可保平云门安稳,震慑其他门派;于私,亦可保门主之位不出你我二人之外。此桩联姻,对我而言,确实只有好处而没坏处。”
端木圭看了他一眼,并不出声。
楚鸣继续道:“但师妹,此桩联姻对你而言,同样只有好处而没坏处——你身为女子,成家后不再需要四处奔波、劳碌辛苦,只需安坐其位,就能以门主或门主夫人身份受众巫尊敬,坐享就是。”
端木圭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姑且不说门主会由何人继任;我曾说过,无意于门主之位,眼下更要说,不敢高攀门主夫人之位。所以,我拒绝这门亲事。”
她的拒绝,是在楚鸣意料之中:“啊呀,这可难办,”他故意叹气道:“我可在父亲面前,承诺过定要将你娶进门,如此无法向父亲交代啊。”
端木圭清瞳流深,越发觉得楚鸣行为难以理解,不可置信地说道:“师兄向师父承诺过,要将我娶进门?师兄你到底——”
楚鸣截断她的话:“话说回来,嫁入我楚家之门,也不辱没师妹你身份,对么——孔夫子门下高徒、端木子贡家的女公子,端木圭娘子(注:直到唐代,娘子都是对未婚女子尊称,相反“小姐”是对奴婢的称呼)。”
端木圭面无表情,清瞳却在一瞬间变得冷凝。
她之名,已被楚鸣知晓。
对巫而言,被知道名字,不啻于一半生命已捏在对方手中。
楚鸣见她反应,愉悦地微笑:“我早就猜想,师妹气度学识不凡,定是出身不凡,颇有来历;待父亲告诉我师妹家世,发现果真如此。实在没想到,端木子贡有一派后人因避战乱而深入南越,并在南越安顿扎根,自此端木家名声亦传遍南越;只因南越蛮荒,此事罕有人知晓,着实遗憾。”
顿了顿,楚鸣笑意加深:“不然,为兄亦可早知师妹之芳名。”
福至心灵,端木圭一下澄清明了:按礼而言,当时男子不能贸贸然探知女子闺名,女子亦不能随便将名字告之于他人,除非对方是求亲联姻;所以楚鸣向楚月承诺要将自己娶进门,藉此一举探清了自己家世和名字!
可想而知,师父楚月也会将他所知,全部告诉儿子楚鸣!
楚鸣果真是煞费心思、心机用尽啊。。。。。。
端木圭忽地也笑了,那破颜一笑让楚鸣不禁随之一窒;他敛去笑容,正好听到她悠悠说道:“楚国曾有贵族姓”危”名文,曾受楚庄王赐鼎,任宗庙大巫祝一职,他的子孙也多为巫师;到前朝时,危氏巫师有一派以“楚”为名始,其后更接掌了楚地最大巫门平云门,对么师兄?”
冷光在桃花眼里幽幽一闪,楚鸣默而不语——
他虽然已知她之名,她却也知他的姓。
仍是不能占上风。
挫败感再次袭上心来,他极不甘心。
从她入平云门开始,两人若起争执相斗,输的总是自己。
他出身巫门,天赋甚高,一向是平云门内的骄子,备受身为门主的父亲钟爱看重。忽有一日,端木夫人带着年幼的端木圭自南越来到平云门请楚月医治,痊愈后的端木圭更被留下拜师学法,情况随之改变。
不知是否因南越尚处蛮荒,生长在该处的草木、野兽、精怪、妖魅与人一同自由而不受拘束地呼吸着,或活跃或静默,或在暗处或在明处,都鲜活地活在那片尚未遭大肆开伐的土地上。而端木圭出身成长于此,似得天独厚,聪慧灵秀,对巫法天生有种近乎本能而直感的领悟;入平云门拜楚月为师后,恰如璞玉遇巧匠,得以玉润生光。楚月对她和他都是倾囊相授,耳提面命悉心教导。渐渐地,他不再是门内唯一一个被父亲被众巫认可的佼佼者,更多时候要和端木圭相提并论;父亲得知端木圭设阵除掉穷奇后,更是在他面前赞道:“端木之能,看来远胜吾儿。”
年轻气盛的他并不服,因而存心挑衅相争。
每次都是他挑衅在前,端木圭应衅在后。初时,端木圭并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只当耳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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