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陆乘风担心晚了时辰不太好交待,路过街上时顺手进铺子买了盒糕点以备万一,敲开后门时,看门的护卫倒是没说什么,直接放了人进来。
陆乘风提着糕点走过鹅卵石铺垫而成的路,四周夜风涌动,竹林沙沙作响。
刚进园子,远远便看到主屋灯火,陆乘风目光一敛,调整神色,向前走去。
十三端着茶水从屋内正出来,见到陆乘风,陆乘风先道:“少爷回来了?”
十三说:“恩。”
他看见陆乘风手里的糕点,笑说:“逛回来了,桃记的糕点可不好买,排了不少时候吧?”
陆乘风跟着笑了一下,辨不清十三是试探还是只随口一问,回答得无懈可击:“也没有很久,可能我运气好,半盏茶功夫就买到了。”
十三笑说:“天不早了,少爷这个时辰不会传人,早些睡。”
陆乘风点头,拐了个弯回屋。
熄灯之后,陆乘风一双锐利的眼眸在黑暗中静静睁着。
陆乘风回想起那个夜晚,谢九霄说那是他的园子。
谢九霄的园子,傅丹和樊士舟,还有明显正在喝酒的男人。
可那夜看谢九霄模样,分明不像是去寻樊士舟,他那样的身份,跟名声狼藉的樊士舟也不像挚友。
这个少年,在这场看不见的阴谋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樊捷是礼部侍郎,六部皆受内阁管辖,而内阁阁老正是谢九霄的祖父谢益。
是内阁自己在肃清人员?还是有人想要借樊家撕开内阁口子?
陆乘风琢磨不出头绪,这事想要有别的进展,只能等傅丹的消息。
美玉
第二天,天不亮时陆乘风便起了,四月的早晨泛着冷意,练武场传来动静。
天刚朦亮,场上的人正在使剑,玄红劲衣随着动作不停翻动,一收一放间招式利落。
谢九霄练了有些时候,额头汗涔涔,一张脸在冷冽晨色中散发着属于少年人的生气。
谢九霄收剑转身,往练武场下走,陆乘风恭敬走近,微垂着脑袋,见他额头汗珠,伸手递去一块手帕。
谢九霄随手接过帕子擦汗,闻到隐约玉兰香,他往主屋走着,脚步停了一瞬,自然无比的迈开腿入内,陆乘风停在门外。
谢九霄解着臂缚,看了一眼门外,似乎不太满意她杵在那,说:“进来。”
得到允许,陆乘风入内,谢九霄慢里斯条将臂缚解到一旁,开始脱劲装,陆乘风眉心一跳,说服自己人在屋檐下要学着低头,心中挣扎片刻,主动上前道:“少爷,我来吧。”
谢九霄没说话,陆乘风吃不准他将自己要来身边是何目的,如今唯一的路便是讨好他,丫环嘛,她虽然没做过,但看过指使过,自然知道该做些什么。
陆乘风垂着眼伸手触碰到腰封,离得近了,这才察觉谢九霄身形不是一般的修长,她颇为生疏解着,谢九霄慢慢配合抬了下手,最后自己换了衣裳。
谢九霄自此都没有再看过她一眼,他换完衣朝书桌走去,背对着陆乘风,陆乘风余光才得以扫过屋内。
这房中摆设极为简单,入门正眼悬挂着一幅竹林笔墨画,画上似乎还提了诗,往左是卧床,两侧珠帘紧束,右边是两列书架,最下面放置皆都是木盒,往上是各类书籍画卷,所有物件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窗户被推开,谢九霄坐在书桌前的交椅上,抬眼看她,说:“陆乘风。”
陆乘风垂眼:“奴婢在。”
谢九霄不觉拧了下眉,表情有些复杂,可陆乘风低着头看不见:“你那夜跟着出乐坊司,想干什么?”
陆乘风小心道:“不敢瞒少爷,我在乐坊司的日子并不好过,傅丹处处针对,我见她鬼鬼祟祟不知何事,想寻她把柄作要挟。”
谢九霄似是笑了笑,身子往后仰,看着陆乘风,眼睛明亮:“你说傅丹欺负你?”
陆乘风答道:“是。”
谢九霄说:“燕京虽离肃北远,但我不是聋子,陆丰膝下一子三女,长女温淑良善,是世家女之楷模,二女陆乘风不识琴棋书画,不会针线女红,却骁勇善战武艺超群,燕京城众人未见其面却常闻其名。”
他目光带着审视,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你骗人之前好歹花点心思,不然显得我很蠢。”
陆乘风沉默一瞬,端起一张情真意切的脸:“傅丹使的都是些小把戏,我若动手惊动司长,免不了被关罚。”
谢九霄不知信没信,说:“姑且算你说的真话,跟着去可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陆乘风眸子无澜,内心却将这句问话反复揣摩,谢九霄是想试探她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想从她这知道些什么?
陆乘风摇头:“奴婢当时怕被发现不敢离近,什么也没听到。”
谢九霄神情若有思索,看向窗外,片刻之后又转回来,饶有兴趣问道:“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吗?”
陆乘风目光平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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