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树山穿着黑色长袍,一瞬不瞬盯着人。
这条路人形稀少,正值傍晚,该回家的回家,一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陆乘风面无表情道:“原来是同知大人。”
韩树山双手抱臂,冷眼瞥来:“陆乘风。”
“有何指教?”
韩树山说:“指教没有,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陆乘风并不意外,那日走时韩树山看她的眼神就透露着怀疑,锦衣卫在刀口上混饭吃,一双眼识人无数,认出她也不奇怪。
陆乘风含笑:“同知大人但说无妨。”
韩树山见她捏着客气虚伪的面庞,心下冷笑,说:“你可听说过湖心小筑?”
陆乘风道:“自然听过,城西大街最好的宅院之一,价值千万两。”
韩树山眯着眼:“你去过吧,陆乘风。”
陆乘风装听不懂,说:“我并未去过。”
韩树山冷笑一声:“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陆乘风报以一笑,语气似嘲非嘲:“黑口白牙凭空捏造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同知大人身在锦衣卫,干的是审讯拿人的活,竟连这般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韩树山道:“好一张嘴!好手段!陆乘风,傅丹是你杀的吧?”
陆乘风无辜摊手:“同知大人冤枉,我跟傅丹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啊。”
韩树山眸光一凛,盯着人,片刻后冷声道:“听说你是肃北年轻辈里身手最好的?”
陆乘风反问道:“听说同知大人是燕京第一高手?”
韩树山不说话,却杀气腾腾,他盯着人,下一刻暴跳而起挥拳砸来,陆乘风侧身避开,借势要去扭他手腕,被韩树山格开,二人双双出手,陆乘风一拳砸在他小腹上,韩树山的拳也落在她肩上,二人双双后退半步,又很快厮打在一起。
韩树山是公认的燕京第一高手,他的身手甚至比三万禁军统领蒙括还要好,这些年却甘愿屈于锦衣卫替孟凡忠卖命。
韩树山拳法凶狠,招招如虎狼,浑然不把陆乘风当成女子看待,陆乘风身形多诡异,又结合了军营搏击术,力量上虽然无法与之完全匹敌,但在速度与出其不意上更胜一筹,一时之间难分高低。
韩树山挥空一掌,出言道:“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陆乘风嗤笑一声:“你这冤枉人的本事在哪学的?使得这般炉火纯青倒也令人佩服!”
“功夫不错!”
“同知大人过奖!”
二人双双分开,陆乘风轻喘息,韩树山也呼吸重了几分,他目光玩味,道:“陆乘风,你去谢家是何目的?难不成是想借助谢家替陆家翻案?”
陆乘风眼瞳猛然一缩:“翻案?”
韩树山哈哈笑了两声,言语如刀直捅向陆乘风的心肺:“陆丰通敌无颜面对肃北百姓,自刎于平庸城上,你的兄弟姐妹个个命落黄泉,只有你!陆乘风!你从天牢活着走到乐坊司,又进入谢家,我看谢岑那小子很信任你嘛……你这计划倒是不错,谢家权势大确有能力帮你……”
陆乘风眸光幽黑,像是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狼。
韩树山用一副可怜至极的神色瞧着她:“可惜啊……”
陆乘风冷声道:“你知道什么?”
韩树山摊手笑道:“我哪知道什么啊,不过看你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觉得有趣极了。”
陆乘风恶狠狠盯着他,心底一股狂躁直涌脑门,她在这一刻只想把韩树山吊起来一刀一刀割破他的皮肉,问个清清楚楚!
可陆乘风只是闭了闭眼,睁开眼来,眼眸如枯木平静,说:“同知大人若是无事,少爷还在府上等候。”
为难
晚饭时辰刚过,陆乘风沐浴后找了跌打损伤的药酒轻轻按揉着肩膀。
韩树山这一拳虽未错骨,但明日一早定然要肿。
她刚擦完药,园子内传来十三匆忙的脚步声,十三急匆匆入内,谢九霄放下笔疑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惊慌?”
十三禀道:“少爷,阁老病倒了!”
谢九霄神色一凛:“大夫呢?”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严重不严重?”
十三跟在身后道:“我刚从公子那过来,还不知道情况。”
陆乘风与二人迎面,见其神色匆匆,让至一旁跟上。
三人到谢益院子时,巫九也急匆匆提着医匣赶来,周丽华将人迎至屋内,满脸焦切道:“巫大夫,有劳了。”
巫九朝人点点头,看向床榻上昏迷的人,深吸一口气,坐到一旁开始给谢益诊脉。
陆乘风站在廊下,扫了一眼庭院,目光落在身侧静静等候的谢九霄身上。
谢允谦还在刑部,这几日公事繁忙得早出晚归,管家已经去送信。
诊望切脉半个时辰之久,周丽华终于带着巫九退出来,她轻手关门,示意巫九前面说话。
十三神情凝重忧着心,陆乘风也远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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