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随手拉起外袍套上,谢九霄端着一套茶具入内,在桌旁坐下,说:“姐姐,大嫂送来的新茶,我见你屋内灯亮着,我给你泡茶喝吧。”
陆乘风拢了拢头发,在桌旁下,笑说:“晚上喝茶,小心夜里睡不着。”
谢九霄道:“一两杯而已,睡得着,你若睡不着,我同你说话。”
陆乘风没说话,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泡茶动作,谢九霄五指比姑娘家的还要白,却不是苍白,有一种玉莹润色,根根分明得十分好看。
察觉到陆乘风的注视,谢九霄并未多想,只当她真的想喝茶,沏好后第一杯端给她,陆乘风接过吹了吹,浅浅抿了一口。
谢九霄跟着咽了口茶,有夜风从窗旁微微袭入,带着秋菊的淡淡香气,他神情十分惬意,嫌屋内不够亮,起身去挑灯芯,陆乘风握着茶杯,犹豫片刻,试探道:“……你大哥最近在忙什么?”
谢九霄挑着灯:“南岭上个月丢了一批官银,大哥正在查此案。”
陆乘风说:“是南岭水灾的那一批四十万两赈灾银?”
“正是。”谢九霄转过身,倚在窗旁,二人说话的动静将本安静趴着的六月吵醒,它晃了晃脑袋,顿时精神抖擞的啄了下谢九霄的袍子,他低眼笑笑,一只手将六月捧起,说:“四十万两白银到南岭溯远时凭空变成几箱石头,这件事不小,查出来不知多少人要掉脑袋。”
陆乘风举着茶盏沉思。
谢九霄逗了一会六月,见她不语,说:“说这个做什么,茶这么香……我……”
他声音低下去,陆乘风走神没听清,侧目看去:“什么?”
谢九霄泄气般道:“没……没什么……”
陆乘风咽了口茶,心思全在南岭的事上。
谢九霄坐回桌旁,单手托腮,道:“茶如何?”
陆乘风道:“不错。”
谢九霄轻笑,说:“这是遂东高山上的茶,受一冬霜打后开春采摘,这才形成独特的茶香,满燕京没几家能有。”
陆乘风淡淡一笑:“上次是烤鱼,这回是喝茶,你很懂吃喝嘛。”
谢九霄歪了歪头:“姐姐是想说我吃喝玩乐?”
陆乘风说:“夸你呢。”
谢九霄笑:“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像夸我呢。”
陆乘风跟着一笑,沉默须臾,道:“秋猎一事,到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参加?”
“那是自然,不过我箭术一般,去年也就拿了个第三,就是图个热闹。”
陆乘风道:“每年你都参加?”
“自我十五岁起,连续三年都参加了,怎么了?”
陆乘风说:“就是好奇,不知皇家围场是什么模样。”
谢九霄一手撇茶,说:“这有何好奇,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见了。”
陆乘风道:“那怎能一样,我只能看着又无法上场,围场大吗?里面景色如何?我们是不是要留宿一晚?”
她语气里无不惋惜向往,谢九霄心微微一动,说:“皇家围场自然大,圈着好几座山,有山有水景色也极佳,往年的围猎都是早上去第二天午时回。”
陆乘风面露遗憾:“真是可惜了。”
谢九霄说:“姐姐,你也喜欢围猎?”
陆乘风点头道:“自然喜欢。”
谢九霄沉吟片刻,试探说:“到时候围猎开始后你悄悄来找我,里面那般大,许久都不会遇上人,到时你想猎什么就猎什么。”
陆乘风状似认真思考他这一番话,不太确定问道:“这样可以吗?”
谢九霄笑道:“当然可以。”
陆乘风跟着一笑,却又微微凝住:“只是我对围场的地形不熟,到时候只怕找不到你的位置。”
谢九霄道:“这简单,我对那熟得很,明天我给你画张围场地形图便是。”
“那是甚好。”
先生
第二日,谢九霄果然给她画了一份十分详细的围场地形图,两个人甚至还在一块研究了一番到时候陆乘风怎么走怎么走之类。
九月二十。
今日一早开始便闷热得很,园中白莲已经多数枯萎,陆乘风前一阵趁着烈日时摘了几朵晒干,用布袋收着。
晌午时分,园子大门唐十九疾步入内。
谢九霄正在画房作画,唐十九主屋没见人,一转身便与陆乘风撞上。
唐十九脸色多是惊慌:“小少爷呢?”
“在画房,发生了何事?你不是跟随大公子去南岭了吗?”
唐十九掉头匆匆往画房去,说:“公子出事了!”
陆乘风脚步一顿,唐十九已经入内去:“小少爷,公子出事了!”
刑部奉命追查四十万两赈灾款多日,沿途官员皆可待查,可一路抽丝剥茧,却有人看见谢允谦与嫌犯夜谈,更为离奇的是,这批银子第二日在陈家被搜出。
地方官员上奏弹劾谢允谦与贪官勾结,请皇帝定罪。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