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忠顿时意会:“酒席早已备下,见过大人后,你我二人小酌小酌。”
他空手做了个饮酒的姿势,与蔡弄宁一拍即合,二人双双上楼去。
陆乘风正在与裴德庆说话,客栈房中被临时架起一面屏风,阻绝了的视线,进门便有议事桌,卓三与青枫规矩的守在门口。
整个屋子除了陆乘风轻声询问与裴德庆的作答声,皆静悄悄的,不一会儿小二麻溜窜上楼梯来,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竹篮,里面盛着他刚刚费心费力买来的蔬果,随即小心翼翼的行礼,卓三接过,进屋后转过屏风,将果子放在了谢九霄手边。
谢九霄颇为诧异:“哪来的?”
他问得轻,卓三也低垂着轻声回道:“主子吩咐的。”
谢九霄轻轻一笑,不做声捏起一个,咬了一口来尝。
外面二人谈完事,卓三送裴德庆出去,紧接着何元忠与蔡弄宁又进门来,蔡弄宁好一番情真意切的抒赞,陆乘风听得直发笑,随便几句打发走了人,转入屏风内。
谢九霄吃了两个果子,正在翻书看,陆乘风在他跟前站定,说:“在看什么?”
谢九霄扬了扬书,说:“民间杂事记。”
陆乘风道:“好看吗?”
谢九霄说:“解闷还可以。”
陆乘风抽走他手中的书,扫了一眼桌上,道:“不喜欢吃?”
谢九霄答:“等你一块。”
陆乘风笑笑,随手捏了一个尝尝,说:“还可以。”
肃北匪寇的事有了今日的头,剩下的事便好办了。纷扰多日的事得到解决,陆乘风心情不错,坐到一旁:“今夜歇一晚,明日我们去定安城。”
谢九霄道:“回陆家吗?”
“恩。”陆乘风道:“眼下得有个住所,定安城好宅子虽不少,但没必要费那个银子另外置办。眼下路途发闷,等到了定安,你想去哪玩都成。”
谢九霄点点头,一副听话状。
这一路来他都乖得不行,陆乘风只怕委屈了人,入境后吃穿上更不愿屈了人,客栈都捡上好的,膳食也依着他的口味来,见他这幅模样,想了想又道:“我院子里栽了颗葡萄树,再过几月就该挂果了。”
肃北属北,地广物博,定安城作为肃北第一大城,虽不比燕京繁华,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毫不逊色,夏日盛产甜水果,正好谢九霄喜吃甜食,应该合他心意。
谢九霄若有所思瞧着人。
陆乘风沉吟须臾,道:“做什么这幅神情看我?”
谢九霄却道:“不如我们另置宅子吧?”
陆乘风只思考了一瞬便道:“就听你的。”
谢九霄趴到桌子上枕着手背看人:“怎么不问问我原因?”
陆乘风笑着说:“肃北顶好的宅子横竖不过一千多两银子,又不是没钱,想置便置。”
谢九霄道:“拿着我的银票对我说有钱,姐姐,你这打哪学来的?”
陆乘风俯下身来,眼对着眼,歪着头逗他:“你的钱?你没钱。”
谢九霄眨眼:“我有钱。”
“哦?”
谢九霄说:“我的钱都在董九那放着呢。”
陆乘风循循善诱:“跟我透个底?带了多少钱在董九那?”
谢九霄眼眸闪过笑意:“姐姐,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陆乘风道:“像什么?”
“像人贩子。”
陆乘风噗嗤一笑:“那你说,我该把你卖哪儿去好?”
谢九霄耳濡目染,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
陆乘风看懂了他张嘴欲出的话,这下是真忍不住笑了,捶了把桌子,揶揄里又带着故意,语调上扬:“床?床什么?”
谢九霄被她问得说不出话。
“想什么呢?”陆乘风低下头来:“你的小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呢?恩?”
屋外传来敲门声,是小二送晚膳来了。
陆乘风不再逗他,二人用过晚膳,停歇一夜,第二日便出发去定安城,一行人走的官道,因为陆乘风的伤,谢九霄坚持要坐马车,庆城与定安之间也不过一日多路程,到定安城中时已经是暮色,万家灯火照着肃北这座最大的城,青枫轻车熟路,入城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前,一行人入内。
这里显然被提前打扫过,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从未有过萧条,只是等候了许久终于又等回了它的主人,廊下的灯笼随着夜风轻微摇晃着,陆乘风说:“天色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
她领着谢九霄往自个院子里走,进门的时候果然看到角落里爬满了藤叶,再有两日就进三月,是春天。
沐浴过后,她坐到那张铜镜旁,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一时间什么也没想。
门咯吱一声响,又被推上,谢九霄进门来,见她赤着脚坐在那儿发呆,走过来将人抱起来,说:“二更天了。”
陆乘风漆黑的眼眸看着他,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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