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重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话,无非是在逃避现实,可现实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小蕊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主仆二人“发疯”。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干脆把往日的怨气全都说出来。
小蕊踢了一脚范霖,没好气的说。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说完范霖,小蕊转身看向司重,气的脸都红了。
“还有世子你,你说说夫人到底有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对她!
成婚几载,你整日忙,徒留夫人一人在这深宅后院,一日又一日的苦苦等待。
每次你回家,夫人不知道有多欢喜,可是你呢,何时对夫人有过好脸色。
即使如此,夫人未曾有过怨言,甚至为了给司家延续香火,吃了那么多药,到头来好不容易有身孕了,还要被送走。
你就是仗着夫人喜欢你,才如此作贱她!
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想到这,小蕊终于忍不住大哭,她抹了一把泪,抽抽噎噎的说。
“夫人走的那天还说…若是司家不留她,她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我可怜的夫人啊,居然连这也成了奢求。”
司重单膝跪地,两只手还在范霖的领口,听了小蕊的话后,他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整个人也跟着摇摇欲坠,只能靠手掌撑着地面维持身形。
最初成婚时,他的确看不上李清燕,甚至生过有意刁难她的心思。
虽然后来,他的心绪有所改变,但跟李清燕的交流也止于床榻上,他习惯维持着自己威严的态度,别说说点儿交心的话,就连好脸色也不曾给过。
不过他从未在钱财吃食上待过李清燕啊。
但是司重没注意到,李清燕不喜欢打扮,头面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衣服也不常买新的,吃食上,她本就吃素,能选择的本就有限。
别人都说她长相寡淡,实际上,是她自己喜欢淡雅。
司重或许不记得,新婚之夜,李清燕画着全妆,是多么惊艳。
可他那时候满心抗拒,就连夫妻之事都是匆匆结束,压根儿没仔细看。
如今,他就算是想看,也没机会了。
司重的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闪过过去的几年,待他回过神儿来时,牢房里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缓缓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周围,然后颤着手拿起了那件红色肚兜。
那个,本来该是他孩子的。
流放
司重的指尖动了动,难以想象,本来该有一个小娃娃穿上这个。
孩子刚生下来居然就这么大点儿,也就跟他的手掌似的,可怎么养。
想到这,他突然放声大笑两声,然后一拳头垂在地上,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地面打烂。
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
司重从进了牢之后,就一直提着一股气,像是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是头点地。
可现在,他整个人靠在墙面上,后背弓着,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看,看起来毫无生机,就像是已经死了。
他一直撑着的那股气,就这么没了。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司重的耳边不住的回荡着司炎临走时说的话。
“你觉得李清燕可怜吗?但你可知这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可怜人,他们皆因你们的一己私欲,或没了性命,或失去家人。
司重,死都是便宜你了,你该赎罪。”
……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司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中,他好像听到了李清燕的声音,她如往常那般喊他,脸上还带着羞涩。
“夫君,你回来了,今天宝宝很乖,都没有闹呢。”
司重的目光看向她隆起的肚子,木讷的走过去,他抬起手臂,摸了摸李清燕的肚子。
他还在心中纳闷,李清燕原来那么小的肚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可还没等他仔细看看,却突然发觉手心的触感不对劲。
司重看向掌心,只见上面都是血,他心中一惊。
耳边已然响起了李清燕的求救声。
“夫君,救我。”
李清燕的两只手捂在肚子上,手指缝不住的往外流血。
司重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磕磕巴巴说。
“你…你怎么了,来人!快请大夫来!”
司重伸手去扶李清燕,却发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怎么都够不着她。
李清燕还在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口中一直重复着。
“夫君,救我。”
司重急得的额头上渗出汗,不住的冲着门外喊。
“快来人!”
等他再回头时,面前哪儿还有李清燕的影子,只有地上还留着一滩血。
司重在屋子里四处打转,口中不住的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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