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力量……”
余光隐约间捕捉到一抹幽蓝,那双澄澈不染一尘的眸里是熟悉的关切和担忧……
似乎过了很久。
“好了,我给她止血包扎了!”
一头栗色波浪大卷的年轻姑娘,手上还拿着针线,背对着她紧张认真的模样让她莫名想起紫苏两姐妹。
紫苏的艳丽外表和紫草的细致体贴……
“哇!你醒了!”
宋珊瑚回头便见言孜从那块板子上要坐起,连忙上前制止道,“你伤口刚刚缝上,先别乱动!”
言孜打量了下,认出这是对方的木筏。而此刻边缘处,被她用几块木板拼凑成临时的甲板。
自己就躺在这上面。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腹部上面缠了厚厚一圈雪白绷带,一动就撕裂的疼。
“是你家崽崽顶着风浪,拖着你来找我的。”
宋珊瑚指了指自己床铺上呼呼大睡的那颗蓝蛋,“喏,你看它累坏了,一来就躺着不动。要不是有它,你估计都已经被吃了!”
这点说的倒是不夸张。
她当时在水下昏迷。
就算淹不死,也会沦为那些奇奇怪怪生物的口粮。
“麻烦你了。”
她真心实意地道谢,目光转过一周后,才发现视野范围有些不对。
言孜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右眼,指尖下却只触到纱制绷带特有的厚重感,几乎包住右侧上半张脸,上面还有些沁湿的痕迹……
是血。
“你的眼睛……”
宋珊瑚不忍去看她表情,只赶忙安慰,“没关系,现在医疗这么发达,等回去了随便就能给你再装一个!要什么颜色的都有!”
对方似乎听进去了。
但不在乎。
只蹙眉翻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问,“那颗眼珠呢?”
她甚至不是称呼我的眼珠,对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冷漠的仿佛是件可以随时使用拆卸的零件。
宋珊瑚摇头,“我把你救上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过……手里只有一块圆球型的东西……应该是石头吧?”
“呃,你昏迷的时候手里还握着眼珠?”
细想一下,多少带点阴间。
言孜低垂着脑袋,没有回答,眉眼处略有阴郁。
她分明记得自己握得很紧的,怎么会没掉?
如果是被什么东西吞吃,手掌多少也应该有伤口才对,但她的伤全是在腹部。
“我的那颗眼珠,被留在下面了。”这次她终于强调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但莫名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虔诚的人鱼宫殿已成废墟,人类的血肉却被成功献祭。
那颗金色的树,接受了她这份无意供奉。
“先不要想这些了,你伤的这么重,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吃完了好有力气游回去!”
宋珊瑚说着掏出围裙和锅铲,装备倒是齐全。
“肚子疼,不想吃。”
她摆烂的时候多,示弱屈指可数。
宋珊瑚瞬间感觉自己一颗妈心爆棚,恨不得给她整上一桌满汉全席时,忽然嘭地一声,对方腹部有几条细长的金藤,破开血肉钻了出来。
“我靠!这是个啥啊?寄生体吗?!”
事发突然,她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又本能般举起手中锅铲对准言孜头颅。
手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不对,急刹车收了回去。
不然言孜没死于破体而亡,倒是险些被她这一下铲死。
以标准的躺棺材姿势,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听到最后一句吐槽,她想到什么般脸黑了几个度。
“需要我帮忙给你塞回去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姑娘太缺心眼,还是胆子真的比别人大。
见到面前的异常没有惧色也就算了,还惊奇地往前凑,跃跃欲试就想上手。
言孜只扔了一句,“……先把你的铲子收回去。”
随后又费力支撑起身子,和那轻松突破肚皮衣服,还有绷带三层障碍的金藤对视。
“滚进去。”
眼珠子被捡漏会带来什么后果还不清楚,这点本来就已经很烦了,这东西现在还要出来秀一下存在感。
那些金藤比想象中要听话,嗖地缩了回去,只留下绷带上面几个血淋淋的窟窿洞。
“要不……我给你再缝一次?”宋珊瑚试着建议。
“不用了,它没那么安分,随便拿条绳子勒紧点防漏就行。”
没人比言孜更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了。
那个东西从最先前的小臂、大臂、肩膀……到现在已经是在肚子里了。
伸手轻搭在上面,能感觉到一种完全不同于心脏的跳动。
那是它的生命。
共生在她这具脆弱的人类躯体里……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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