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伏羲琴下流出一柄宝剑,那把在韦氏叛乱时陪她一起镇住满朝奸党的则天皇帝亲赐宝剑!
她抓住宝剑,用冷泉般清澈的剑抵住咽喉,轻蔑地而决绝地宣布:“我生是大唐的公主,死是大唐的皇姑!你终究无法得逞!”
母亲,你没用的女儿来见您了!
……
……
李令月活着的时候曾无数次畅想死后的世界,想象的内容有时是十八层地狱与西方极乐,有时是地府的孟婆汤与轮回道,也有时是生前生活的水下倒影。
直到死亡真正降临。
尊贵无双的灵魂变成闪烁的萤火,飘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中,往昔种种如梦幻泡影掠过眼前,化为一段又一段的沧桑音符。
“我出生的时候,长安城阴雨连绵,这切的主因,预示着大唐期盼的将是一位公主的临世……”
“人们称我为太平公主,奉承我的人称颂我是大唐最尊贵最娇养的牡丹,憎恨我的人咒骂我是无视伦常祸乱朝纲的妖妇,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曾经天真无邪,渴望真挚纯粹的爱情。那时我还很年轻,天真地以为凭我的美貌、才华和身份,定能拥有万世称颂的完美爱情。然而,我的第一任丈夫薛绍宁可死在狱中也不愿爱我,我的第二任丈夫武攸暨与我的婚姻更是彻底的利益交换。”
“很多人都说我此生最爱的人是我的第一任丈夫薛绍,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对薛绍的感情是真诚的爱还是得不到的欲,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年少时的惊艳,又或者他是第一个当面拒绝我——大唐公主的主动示好的男人……”
“何况,我们的婚姻并不美好,他不爱我,他的父母兄嫂憎我如蛇蝎,得知我怀孕后,他义无反顾地参与谋反,只为永远摆脱我!真是个决绝又无情的男人!”
“但我不恨他,恨他等于彻底否定曾经的自己。何况,他用他的死让我明白即便是父皇母后最爱的孩子,也无法超越皇权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生在帝王家,唯有将权力都牢牢握在手中,才能在遇上爱的人的时候有能力爱与被爱……”
“我并非天生的权力怪物,我渴望权力因为只有权力能让我有安全感……”
“我积极参与政治,我门下幕僚无数,但直到婉儿被杀,我都未想像母亲那般顶着被天下讨伐的压力,临朝称制成为皇帝,我只是想用权力保护我和我爱的人,让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地留在我身边。”
“可惜,三郎不懂……”
“他被母后吓破了胆,对所有体内留着母后的血的女人都又爱又怕。他变成了权力的怪物,他害怕我,他不敢杀我,他杀死婉儿,他用她的血提醒我:女人是无法像男人那样登上皇位!我回应了他的警告,我成为他的政敌,我无意像母亲那样登基成为皇帝,但我不许他成为皇帝!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
“然后我死了,成为漂浮在无尽黑暗中的一抹流光……”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如果能够重来,我依然会做我的太平公主,只不过这一次,我会在斩杀韦氏逆党时把李三郎也一并铲除!等等!你是谁!为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当然,这场重来和你希望的重来不太一样。]
“无所谓。”
……
……
公元前一二八年,暮春时节,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几乎所有帝国百姓们都沉浸在皇帝终于有了皇长子的喜悦中。
没有人注意到,距离灞桥文帝庙不远处、后世史书中几乎成为冷宫代名词的皇家园林——长门宫内,有一个女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来到了世界。
女人经过一整夜的痛苦早已陷入昏迷,但当女婴发出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啼哭时,母女连心的天性顿时让她睁开眼,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快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您生下了一位小公主,非常健康。”
稳婆强忍遗憾,将婴儿放入女人怀中。
“公主?”
不同于宫人们的遗憾,得知自己经历一整夜的痛苦生下的是个女孩,女人憔悴的嘴角露出的却是甜蜜的笑容:“公主好……公主很好……公主像我,不像他,也不会变成他……”
“可是——”
“他不会再来长门宫,我不会再生下第二个孩子,我只想有个孩子,上天也成全了我,让我有了个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小公主……我唯一的悔恨是在长门宫中生下她,无法让她和她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一样生来就得到整个帝国的祝福……我对不起你,我可怜的孩子……”
叹息之余,女人抬眸:“母亲她……”
“窦太主昨晚上就到了,她整夜都在外面指挥巫祝为您祈福。”
长门废后(上)
窦太主,或者说馆陶长公主刘膘,早在继承窦太后的几乎所有财物前,就已经是大汉帝国境内最富有尊贵的女人之一。
即便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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