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帝使者?来到,命卜式立刻前?去。
卜式定了定心神,前?去觐见皇帝。
……
“陛下——”
进入大殿,卜式立刻下跪,额头贴着地?面。
“为?什?么不抬头?”
皇帝的声音透着直逼骨髓的阴森寒冷。
卜式闻言,额头压得?更低:“臣不敢抬头,臣怕陛下责罚臣,更怕陛下不责罚。”
“为?什?么这么说?”
“臣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
“喏。”
卜式小心翼翼地?抬头,泛红的眼?眶含着泪:“臣刚从齐王那边过来,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换齐王安然无恙。”
“朕知道?你对闳儿的感情不是父子胜过父子,所以朕让你做太子太傅,免得?外界传言太子与齐王不和,可惜……”
刘彻的声音透着沧桑与疲惫:“朕以为?这样做能让他们兄弟重?归和睦亲密,结果却……”
“陛下——”
卜式试图安慰皇帝。
皇帝却厉声斥问:“齐王的事情究竟和太子有没有关系!”
卜式不敢回答,低头轻声告罪:“臣无能。”
“无能吗?”
刘彻冷笑,道?:“还是说你也怀疑这次的事情和太子有关?”
“——臣不敢。”
卜式再次额头紧贴地?面。
此刻,从皇帝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害怕,无法正常作答。
但是刘彻需要卜式的回答。
他对卜式说:“你知道?朕派你做太子太傅除了让太子和齐王重?归和睦,也有让你监视太子的意?思吗?”
“臣……”
知道?,但是不能说知道?。
卜式痛苦地?想着。
皇帝的心思比冰更加寒冷也比针更加尖锐,和皇帝相处时,任何一丝错误都可能让自己身?首异处。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全部都明白又全部都不能说,所以朕也不为?难你,但有件事朕必须现在就告诉你,齐王是个喜欢撒娇的孩子,怕黑,怕冷,怕寂寞。若他有不测,你作为?陪在他身?边最长、得?到他最多信任和爱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卜式闻言,不悲反喜,谢恩道?:“谢陛下恩典,让臣可以在地?下继续陪伴、教导齐王。”
汉帝国反对殉葬,推崇陪葬,并把陪葬视为?殊荣。
卜式担任齐相期间与刘闳关系如父如子,刘闳因此承式将来要卜式做自己的陪葬。
之后,为?了调解齐王与太子的矛盾,卜式成为?太子太傅,失去陪葬刘闳的资格,如今皇帝说出这等话,卜式反而心生欢喜,无限感激。
刘彻也知道?卜式对刘闳是一片真情,挥挥手,让他离开。
“谢陛下。”
卜式行礼退出大殿,遇上李令月:“公主殿下。”
“父皇找你可是为?了二皇弟的事情?”
李令月开门见山。
卜式点头:“确实为?了齐王。”
“父皇怀疑皇兄和此事有关系?”
“是。”
卜式垂头,不敢看公主。
李令月:“你是什?么看法?”
“臣不敢说。”
“如此说来你也觉得?此事和太子有关?”
李令月直勾勾地?看着卜式。
卜式苦笑道?:“臣原本是齐王国相如今是太子太傅,齐王的事情,臣不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唯有祈祷齐王早日康复,长命延年。”
“但二皇弟他没有生病,他是中毒!”
李令月抬高声音:“找不到解药的话,他必死无疑!”
“公主殿下——”
卜式跪下,眼?中满是悲伤:“陛下方才答应微臣,允许微臣陪葬齐王。”
“你——”
“我是陛下的臣子,是齐王的国相,是太子的太傅,在这场事件中,我不论做什?么选择、说什?么话都会?让陛下伤心让齐王殿下痛苦,唯有……唯有……”
“唯有陪葬齐王能让你得?到最后的一点心安?”
“是。”
卜式挺直腰杆,坦然承认自己如今是一心求死。
李令月让他起来,用尽可能轻松地?口气对卜式说:“你的选择让我的怀疑得?到了确信,虽然这个怀疑永远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明。”
“公主殿下,臣告退——”
卜式悲痛欲绝地?说着,退出李令月的视野。
李令月站在原处,目送他远去。
她知道?,会?有宫人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刘彻,而本就怀疑齐王中毒与太子有关的刘彻听过他们的对话,必定生出更深的怀疑。
此后,整件事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最终以何等局面收场,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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