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杯喝完当做与这六年和解。
我想沈大哥一定不会拒绝的。
沈慕时微笑道:嗯,我喝。
可这六年,不仅是裴时妄的六年,也是沈慕时的六年
裴时妄伸过手,挡住他的动作:我和你一起。
宋子凡着急道:妄哥!你给我撂下,你这算作弊啊,而且你这身体也不能喝这么多!
俞况搭腔:对啊妄哥,你不能再喝了,说好的我们灌他酒你不准插手的!
裴时妄冷着眼扫去,他们不再说话。
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沈慕时劝道:如果阿时不放心我,阿时就看着,我一旦喝不下去了,阿时再帮我好不好?
裴时妄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不好。
这六年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是我们共同的六年。
我知道,沈慕时轻轻哄道,阿时,我很后悔跨年夜那天我没能答应你,没能一直陪着你,后来更是我不辞而别伤害了你于情于理也该我喝。
阿时,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跨年夜的遗憾。
跨年夜的遗憾吗?是啊,那确实是个遗憾。
他浑身是伤倒下时,躺在地上血流不止时,意识清醒却无法醒来时他也曾怪过江愿、怨过江愿。
他想,如果那天江愿答应陪他来喝酒,之后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他也想,那群混混什么都做得出来,还好那天江愿没能陪他来喝酒。
裴时妄瞧着他定定的眼神,灼热的目光将他的心一寸寸融化。
阿愿,他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稍许,嗓音哑然:喝不了了就别逞强。
好。
沈慕时握着大扎杯,抬头饮下。
一杯。
两杯。
酸涩苦感从舌尖淌进喉咙,酒精与烧灼感的冲击之下,脑海中浮现起跨年夜那一天。
他和阿时待在狭小的出租房里,他们一起去菜市买菜买肉。
阿时很是可爱,许多菜都分不清楚。
阿时不知道哪个是茼蒿,不知道哪个是红薯叶,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绿色的叶子却有这么多的名字。
傍晚做的都是阿时不怎么吃的家常菜。
阿时说他做什么菜都好吃,以后每天都要做给他吃。
吃了饭,他收起碗走到厨房的水池,阿时也跟了过来。
他见阿时撸起袖子,问他:要洗手?
阿时却说,我和你一起洗啊。
他摇头,我的阿时少爷不需要做这些。
阿时说,阿愿,我真没那么金贵。
阿时从未做过这些,没道理和我在一起却要做,他推着阿时的背,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在我这,我的阿时就是最金贵的。
阿时坐在客厅玩手机,他在厨房洗碗。
没多久,阿时接了一通电话,聊得时间很短,阿时挂了电话朝他走来,问他:宋子凡说俞况他们想见我那位神秘的男朋友,他们在t≈iddot;t组了个局感不感兴趣啊男朋友?
他打开水龙头再次冲了一遍水,垂眸看着池子里的碗。
阿时我就不去了。
阿时走到他身边,为什么?
阿时身边的朋友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他曾经或许是,但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
家庭的巨变磨灭了他的自信与傲慢。
他这瞬间自卑了。
他怕阿时的朋友看见他,他怕他们知道关于他家的负面新闻。
阿时,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太吵闹的地方,他抿唇道,而且我也不会喝酒,怕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那我推了,我陪你。
你这几天都陪着我,他们约你几次了你都拒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男朋友控制欲多强呢,阿时去玩一下也好。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沈大哥厉害啊,这完全不输妄哥当年的风采啊。
是啊,妄哥当年可是一个人喝趴我们一桌子的。
行了,你俩小情侣待着吧,我们不打扰了,走走走,去楼下玩玩。
俞况吆喝着大家去玩,留足了空间给这对儿夫夫俩。
沈慕时喝下最后一杯,脸上泛起的红更为明显。
他眼眶通红,越来越后悔当时的决定。
为什么他没有陪着阿时?
为什么他要让阿时一个人去喝酒?
明明他可以保护阿时的,明明就差一个念头,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一饮而尽之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在y国学着裴时妄那样泡吧喝酒,硬生生地从滴酒不沾喝成如今这副模样。
阿时喜欢做的事,他都做了一遍。
杯子放下,沈慕时的泛红的热意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
他眼神之中散着些许迷离,细细温柔却永远不褪:阿时,你看,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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