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也不知是哪里又惹了她。
温长玄把小盒子又扣上:“你只管吃喝玩乐,我当然事事该替你周全了。
况且你也不晓得林家人的脾性,大约觉得,咱们又不是专程到他府上做客的,委实没必要给他们准备礼物。
再说了,这一路上,正经说起来,还算是咱们护送着林姑娘回的杭州,该他们府上摆宴款待,谢谢我们,是不是?”
温桃蹊没应声儿,可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
温长玄无奈短叹:“咱们算晚辈,人家家里事有长辈在的,这点儿礼数,做了,总不会出错。再说了,你在杭州住上几个月,去不去林家找林姑娘玩儿?叫人家觉得咱们家的孩子不识礼数,目中无人,对咱们有什么好的?
如今又和李家是结了亲的,那同林家自然拐着弯儿也沾亲带故,你计较这点儿银子?”
她不计较,但就是不情愿。
再说了,二哥什么时候是个心思这样细腻的人了?
他一向都不是这样的。
看得上谁,看不上谁,他从没藏着掖着过。
和林家人面儿都未必见过,倒先想着什么长辈晚辈的了?
温桃蹊虎着脸:“你又拿着话诓我呢吧?”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面不改色,便啧声咂舌:“你是我亲哥哥,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个惦记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人,当年能叫爹把你抓起来吊着打?能让爹把你赶出家门?你呀,拿这话去哄三岁的孩子吧,啊?”
温长玄咬紧了后槽牙,一抬手,在她后脑勺上轻一拍。
他真没使劲儿,不过是做个样子:“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哥的?”
温桃蹊撇嘴,仔细的想了想他方才的话,眼珠子一滚:“你说我不晓得林家人的脾性,到底怎么回事儿?”
温长玄嗨了声:“本来那是林姑娘家里人,我也不愿意拿来说嘴,你和林姑娘感情好,我也不想叫你心里头有别的想头,知道的多了,也没什么好的,可谁知道你现在这样聪明,真是糊弄不住了。”
果然是糊弄她的。
温桃蹊面色微沉,那手去戳他:“说呀。”
“这东西是陆兄让我准备的。”
陆景明?
温桃蹊一拧眉:“他怎么跟你说的?”
“林姑娘的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但林姑娘那个娘,很有些势利眼。陆兄往年也来杭州小住,而且一路上他大概没少跟胡姑娘打听,所以知道的就更多些。”
温长玄把木匣子放到她手边儿去,才继续又往下说:“林家几个儿子倒没什么,何况你是姑娘家,也不会常跟他们走动,只是林家的几个姑娘……据说是被林家太太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顶的。”
那不就也都是些势力眼儿吗?
有什么样的娘,就养出什么样的孩子,这很正常啊。
就好比她那个好姨母,养出杜旭和杜锦欢那样的孩子,一点儿不奇怪的。
再譬如有梁氏那样的好姑母从旁教唆,不就挑唆着梁燕娇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却偏要在宅门里使那些下作手段吗?
这林家……林家还真是一滩浑水,乱七八糟。
温桃蹊更是心疼起林蘅。
也难为林蘅,出淤泥而不染。
连陆景明和胡盈袖都说她们一家子女眷势利眼,那便是势力到极致了。
能在这样的家里,养出一个林蘅,真是难得,太难得。
“所以陆兄说,叫我替你准备些礼物,给林家太太和几位姑娘,也不必太过贵重,但也不能太拿不出手。昨儿歇着的时候,我叫人翻出来了几样,亲自掌眼过目,挑出来的这些。”
他又上手去拍了拍那小匣子:“那只翡翠镯子,是给林家太太的,余下的,都差不多,你看着随便送出去,都一样。”
她还是不情不愿的:“难不成,我不送东西,她们还小看我?”
林家什么门第,温家什么门第,轮得到她们来小瞧她呢?
温长玄看她是犟脾气又犯了,眼看着一会儿就要林府了,抿唇想了想:“你到底还去不去林家找林姑娘玩儿?而且不是一直都说,林家一家子,对林姑娘都淡淡的吗?你是林姑娘的朋友,要是连这点儿礼数都不周全了,她们更看不起林姑娘,也更有什么说嘴的了。”
他盯着她看:“你想啊,你又不能住在人家家里,时时刻刻陪着林姑娘,回头她那些姊妹们,围着她,说三道四的,说你也没拿林姑娘当回事儿,不然怎么登门拜访,连个礼物都没有,一番奚落,林姑娘必不会到你面前来哭诉抱怨吧?那这委屈,她不全都一个人往肚子了咽?你说可怜不可怜。”
是可怜,估摸着,林家姊妹,也确实干出来这样的事儿。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林蘅的不争不抢,性子寡淡,固然使得她不会在爹娘兄长面前撒娇争宠,是以不受重视。
可另有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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