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玄哭笑不得,抬手揉她脑袋:“别打岔,林月泉,到底怎么回事?”
她小脸儿一垮:“我可没说喜欢他。看样子,大哥也没跟你说过嘛——”
她故弄玄虚,尾音拖长,坐直一些,才又跟他说:“我总觉得,林月泉的出现,透着古怪,后来也确实证明了,他有意接近我,甚至在回到歙州之前,跟陆景明有过书信往来,打听我的事儿,而陆景明那时候,也的确是为了他,才跑来接近我,跟我示好,这些你都记得吧?”
他闷声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后来林月泉在歙州开了香料铺子,我去看过,他也送了好些香料到咱们府上,我都一一看过,是没有端倪,但仍然觉得,他身上藏着秘密。”
温桃蹊揉了揉腮帮子:“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一个名字。”
温长玄剑眉蹙拢:“谁?”
“苏林山。”
温桃蹊斜眼看过去:“二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苏林山……
这名字他年少时听过,可是没见过这个人,也就没放在心上,更不当回事儿。
大哥和爹有那么一段时间,总是提起这名字,但再之后,他们也慢慢的不提了。
“然后呢?”他沉了沉声,“林月泉和苏林山……”
“苏林山,山泉香,林月泉,二哥,你就不觉得,这一连串儿的,听起来,总有些莫名的联系藏在其中吗?”
温长玄一怔,温桃蹊自顾自的又往下说:“后来梁家兄妹到歙州,梁燕娇的事情,我跟你说过的,那时候,不就是林月泉去挑衅梁时的吗?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家宅子里的事情的呢?大哥去找过陆景明,事实上,连陆景明都只是一知半解,由此可见,林月泉对咱们家的事情,根本就是格外上心。”
岂止是格外上心。
所以那个时候说家里出了内鬼,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扯上林月泉,但当着娘的面儿,又总是没有捅破了说呗?
“你到如今,仍然是怀疑,家里的内鬼,和林月泉有关?”
“更可怕的是,大哥后来派人到福建去过,你知不知道?”
这些他一概都不知道的——
温长玄面色铁青:“你们瞒了我这么多事?”
温桃蹊怕他生气,哄了两句:“我也是偷偷打听才知道,大哥大概没想跟咱们说,只打算自己一个人处理的。”
他果然又缓了口气,面色稍霁:“林月泉是福建人?”
她连连点头:“听陆景明说的,林月泉是福建人,他爹娘在他五岁那年,就因为闹饥荒,饿死了,留下他一个。可是大哥派人到福建去打听林月泉这个人,数月过去,竟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打听不着,你说是不是挺吓人的?”
打听不着?
一个人存在过,就总会有痕迹。
五岁的孩子无父无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就更不可能没有他生活过的痕迹。
就算他多年远离故土,再没回过福建那片伤心地,但昔年的老人儿,总不会忘了这个苦命的孩子才对。
要么,林月泉是隐形换名与人相交,要么,他就藏了他的身世,他压根儿就不是福建人,更有甚者……
温长玄没敢往下深想。
温桃蹊扯了扯他袖口:“就算这些都算了,那有一件事,我就不信你不困惑。”
“他哪来这么多的银子,是吧?”
温长玄低头看她,见她眼中一亮,微叹口气,继续说:“歙州的生意,到杭州的铺子,而且据我所知,那周家人,可不是好打交道的。”
温桃蹊就是这个意思。
“人家祖辈留下来的家业,那间铺子,是老铺,凭什么盘给他?这可不是花银子就能办成的,他怎么做到的?”
她愁眉不展:“而且听铺子里的小伙计说,他半年多之前,就已经盘下那铺子,着手重新修葺了。你没去看过,那铺子里一事一物,精致华贵,一整套的家具都是黄花梨的,就连招待客人的茶杯瓷器,也都是佳品。这可不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白手起家的孤儿,能办到的。”
若是换做他们这样世家高门出身的孩子,祖上白手起家攒下几代人的家业,出些银子,多置办些产业,那都没什么稀奇的。
林月泉的钱从哪里来?他需要用的人脉,又从哪里来的?
周家的那个铺子,诚如桃蹊所言,实在不是有钱就能盘下来的。
那是老铺,盘出去,辱没祖宗。
周掌柜的祖父,怕是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夜里托梦,都要跳起脚来骂他是不肖子孙的。
通常这种事,要么是为利所趋,要么就是有把柄,叫人家拿在了手里,这老铺,不得不盘给他,面儿上还什么都不敢说,客客气气的,又不声张。
至少他到杭州这些天,见了些老朋友,也跟林家兄弟,还有胡家兄弟,出去吃过几次饭,喝了几次酒,可压根儿没听他们提起过,周家香料铺早易主的事儿。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