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气的话他不敢再说,因为张氏的泪珠越发多起来。
“二郎是个不争气的,将来母亲还要仰仗着三郎,三郎年纪大了,母亲该给他找一门好亲事,至于薰儿和萦儿,我是长兄,原该为她们操持,眼下这一去,只怕麻烦缠身,顾不上了,母亲好歹敛一敛往日的性儿,也替她们找个好人家。您与父亲……”
林舟一低头,再抬眼时,满目柔和:“您与父亲,得过且过罢了。”
张氏心头一颤:“儿啊,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她还要再哭,林舟却把心一横,起了身,退三步,又双膝一并,跪在张氏面前,叩拜一回,再起身,径直从林志鸿身侧过,却一个字也没与他说。
林志鸿望着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身形一时不稳,踉跄了一把。
林放与林齐一左一右,忙搀扶住了他。
林志鸿拨开他二人的手:“给你姑父写信,快给你姑父写信去……”
林齐拧眉:“父亲且不要急着自乱阵脚,如今衙门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带了大哥去问话,咱们先惊动了姑母一家,若无事,岂不麻烦吗?”
“怎么会无事!”林志鸿一跺脚,“齐明远夫妇还在杭州没走,大郎这就出了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竟以为无事?”
张氏听来也觉得刺耳,待要叫嚣时,猛然又想起大儿子临行前的那番话。
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只怕就是为章家事,为林蘅事。
是她的错。
她错不该不听大郎规劝,一意孤行。
事到如今——
她深吸口气:“你不要冲着孩子发脾气,他小小的年纪,遇事不知深浅,你有这功夫同孩子叫嚣,倒不如快些写信去吧!”
林齐侧目过去,眯了眯眼,倒什么都没说。
林放咬咬牙:“我去见见齐明远?”
林齐一怔:“二哥,你想去见,人家就一定见你吗?”
林志鸿只觉得头疼不已。
大儿子福祸未知,且显然与他离心离德,已然生分。
二儿子不堪用,就是个草包。
三儿子……这是个庶出子,且他的那些心思,往日不提罢了。
这个家,到如今,怎么就过成这样!
林志鸿却猛然想起什么来。
他黑着脸,眸色也阴冷,死死地盯住了张氏。
张氏坐着,却也叫他那副形容吓了一跳,心下慌乱:“你……你这么看我,看我做什么?”
林志鸿越发捏紧了拳:“你和大郎,从前谋划过什么,瞒着我,瞒着一家人?”
“我何曾谋划什么?”张氏喉咙一滚,头皮也发麻,“我一个深闺妇人,能谋划……”
“孩子已经被衙门带走了!”
林志鸿身边儿靠着一把官帽椅,他在扶手上重重一拍:“你这蠢妇,事到如今,还不快与我说清楚!”
他骂了个痛快,林放却粗拢眉心,显然不快:“父亲!”
“你给我闭嘴!”
林志鸿叫嚣着,就要上前去的。
林齐见状不对,赶忙拦了:“父亲先消消气,怎么自己家里却先要乱起来吗?就算齐明远夫妇还在杭州,大哥若是清白的,难道他们还能强按了罪名不成?如今事情未定,您别急着跟母亲置气,咱们一家子,总要和和气气的,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张氏挨骂,他心下是高兴的。
从小到的,受过张氏多少磋磨,他娘又有过多少的委屈,妹妹是如何养成现在这样看人脸色说话做事的性子,他全都记得。
但是林舟提醒过他,他也提醒过他自己。
只要父亲不休妻,张氏就是林家的当家主母,是他的嫡母。
他是林家的儿子,他再恼恨张氏,也不能毁了林家。
林家没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是清白的……”
林齐待要再劝之时,张氏啼哭着,瓮声瓮气的,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心头一颤,侧目去看:“母亲?”
张氏泪眼朦胧,抬眼看去:“当日,我气不过林蘅能得了谢喻白的高看,那谢喻白,出身门第,人品样貌,都是郎君之中的翘楚,明天又要入朝入部,还有他父亲和老师在,将来前途无量,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她咬牙切齿,死死的捏着扶手:“林蘅凭什么?我气不过。”
“你做了什么?”
“我……我……”
她眼角眉梢一起垂下去,分明就是心虚的模样。
林志鸿怒不可遏,林齐忙又拦:“母亲还是快说得好,大哥被带走了,说是章延礼攀咬的,咱们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救,也无从救起,母亲难道真想看着大哥入狱吗?”
张氏脸色遽变:“当然不是!”
林志鸿强压下怒火,揉着眉心:“你让大郎替你做了什么?”
“就是……前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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