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抬眼扫过镜头里的周千乘,手下忙个不停,话说得不紧不慢。
“照你这么说,就不应该有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两个独立区交战,傅主席不能去,军队不能去,医生不能去,老师不能去,志愿者和所有应急保障人员都不能去,因为云城是危墙,所以就该被放弃。”
周千乘:“……”
从小到大受的精英教育和从政理念被苏沫一席话秒得渣都不剩。堂堂第九区总长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oga噎得半个字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周千乘总算找回一点语言组织能力:“那两个独立区的矛盾没有妥善消化,指不定什么时间会再次爆雷,是应该有人逆行,但我不希望那人是你。”
“我就住在救助中心,出入都有同事一起,也有交通工具。况且救助中心隶属于新联盟国政府民政部,是民政部下的批文,可以援建,当地也已经恢复生活秩序,那里不是战乱区。”
苏沫不想再纠结这件事,但他觉得没必要让周千乘操心和担心,他只是希望周千乘能客观地理解并且不干涉。
——其实他还想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但话到嘴边咽回去,他知道说了没用,说不定把周千乘气得又要按着轮椅转圈。于是他决定不做这种无效社交,也不说多余的话。
第四区和第九区有五个小时的时差,苏沫的下午是周千乘的深夜。他坐在轮椅上,灰色缎面睡衣衬得他柔软多情,也无助可怜。他长久地不说话,嘴角和眼角都垂着。
自从苏沫离开后,无力感便常常像此刻这样席卷而来。
他无法阻止,无法决定,无法为自己争取一点点希望和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变通,让步,妥协。
于是他说:“我要每天视频。”
苏沫一愣:“每周一次吧。”
是普通朋友的频次。
周千乘:“三天一次。”
苏沫:“……”
周千乘:“必须要安排人跟着你。”
苏沫:“不行。”
周千乘:“……那每天一次视频。”
苏沫:“……”
周千乘不说话,紧闭着嘴巴盯着屏幕里的人看,这是他最后的让步。苏沫有些无语:“周总长,你不忙吗?”
“不忙。”
“……”
“心里有事,睡不好,安静不下来,工作事倍功半,很烦,也不想吃饭。”周千乘淡淡地说,“一到阴雨天腿就疼,医生说站起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个废人似的,去哪里都需要轮椅。”
“……”
“沫沫,这比起你来,都不算什么。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以后不会再犯,也不会勉强你。在你心里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普通朋友、发小、前夫,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人。你明知道我担心你,别折磨我了。”
一顶“折磨人”的帽子扣到头上,简直要把苏沫气笑。
“三天一次视频,不能让人跟着我,也不要打扰我工作,”苏沫说,“行就行,不行拉倒。”只能成交。苏沫落地云城后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经过战争荼毒的云城,经济和基础设施刚刚重建完成,秩序已基本恢复。但仍有大量失业人群和难民需要安置和安抚。苏沫所在的救助中心刚建好启用,只收留儿童和oga。
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挤都挤不下,人手不够,苏沫身兼数职,除了心理辅导和协助,还帮忙物资储备分发、登记入档,有时候甚至帮忙打扫卫生和做饭。早上睁开眼就忙,晚上回到宿舍倒头便睡,一忙起来,他反而充实快乐了很多。
周千乘刚开始还严格遵循着三天一次视频电话的规律,后期开始得寸进尺,两天一次,甚至一天一次,不过苏沫接不接看心情,有时候累了直接关机睡觉。
自苏沫去了云城,周千乘一开始紧张到睡不着,他找了人混进救助中心,偷偷观察了几天,发现确实没什么事。苏沫几乎不出门,办公室、餐厅、宿舍三点一线,活动范围全部集中在救助中心园区里面。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周千乘有点做贼心虚,怕苏沫再次发现——毕竟在第四区就被他发现有人跟着——于是跟当地军警打个招呼,又让跟苏沫同来云城的陈主任上点心,便让自己的人撤了。
◇ 82、音乐节
云城告别酷夏进入十月,早晚凉爽了很多。云城本身是一个海域旅游城市,只因地理位置特殊才备受毗邻独立区战火牵连。战事稳定之后,为了复苏城市活力和经济,云城政府计划做一场持续两个月的文化季活动。
文化季包含的内容很多,有文旅推介、丰收节、健身周、音乐节等,形式多样。沉寂多时的城市渐渐展露生机,境内外的游客也渐渐回归。
其中,为期三天的音乐节备受期待。音乐节场地在市中心广场上,和救助中心距离不过几百米,苏沫从窗户里就能看到音乐节的现场布置情况。
经过最初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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