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慢慢具象,余迢睁开眼,看到的是路款冬的侧脸。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到枕头,浸湿了一小片,方才的噩梦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为什么这次梦到任安晗,会是这样的收尾。余迢心堵得慌。
病房的薄帘敞开,今天是个晴天,阳光透过半落地窗照进来,地板像铺了层栗子奶油,暖洋洋地洒在路款冬的宽肩。
“嗯……”不知道是不是余迢的手指动了动,把人弄醒了,路款冬半睁开眼,待开苞似的。
而后又突然坐直:“什么时候醒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迢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摇头问:“可以喝水吗?”
“忍一忍,”医生嘱咐过术后24小时不能进食进水,路款冬注意到余迢渗汗的额角,“空调温度会不会太高?怎么流这么多汗?”
可余迢的手很冰。他这样想,听见余迢答:“没有,我只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见谁了?”
“梦见……任张,打我,特别疼,我在梦里一直哭,你不耐烦,任由我被他欺负。”余迢语速很慢,他想路款冬应该已经知道任张的存在,这时候不能装傻,要装委屈。
说的很乱,余迢以为又要得到路款冬冷冷的一句嘲讽,却听他低声说:“梦都是反的。”
语气温柔仿佛在哄人。
“我不会任由你被他欺负。”路款冬接着说。
“我知道的,我被欺负路家的面子过不去。”余迢试探着答,他总觉得路款冬和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知道他稍微有点动心了,但之前并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
“不是这个原因,”路款冬目光如炬,“不关面子的事,看到你被欺负,我并不好受。”
“我希望你平安无事。”
余迢:“……”
他没料到示弱这一招可以这么好用。
心里隐隐不安,和曾经某件事带给他的感受很像——余迢上初中时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性子,他只有一个好朋友,是从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叫费青山。
费青山不爱搭理他,还总是使唤他去做事,但余迢不在意,他觉得帮好朋友没什么关系。
有段时间费青山总是不见人影,余迢以为他忙于竞赛,十分失落,暗自为他加油。
可后来费青山哭着来找他,说自己被霸凌,求求余迢和他一起写举报信,他一个人不敢。
写完举报信,签署名、按手印,一气呵成。
某一天费青山来告诉他,举报成功了,学校会严惩这种行为。
他说要请余迢去学校附近最贵的烘焙店买东西,余迢犹豫再三,拿了最好奇的蛋挞——每次路过都觉得很香,可是总舍不得买,这是他第一次吃。
青山真好,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余迢心想。
“你陪我去新开的网吧玩电脑吧。”
“好。”
来到一条偏僻小巷,费青山却突然走向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叼着烟,戴着耳钉,穿着松垮的校服。
那时候余迢还不知道,这是他不幸的开始。
“就他举报的?”一个alpha指着余迢,偏头去问费青山。
费青山几乎快哭了,点头:“对、是…是他,你们答应过我的,帮你们找到举报人,就放过我……”
“有意思,看着这么老实,胆子这么大啊?”其中一个alpha坏笑,对旁边一个染了绿发的男生说,“以后就他了,怎么样?”
“行啊。”
余迢被带走,关在网吧的厕所里,那群人把他饿了一天一夜。
蛋挞已经冷了,水汽冒在袋子上,他尝了一口,觉得很酸,应该是坏掉了——以后他要自己买。买比这好吃一万倍的蛋挞。……
现在的路款冬,给他的不安就是这样的。
哪怕是知道路款冬动了情,这样温柔,轻哄的语气余迢也从未感受过。
没有曾经那个上位者的样子了,就像费青山一样,突然的接近是为了余迢签下举报信,慷慨的请客是为了将他踹下另一个深渊。
可路款冬……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现在感觉怎么样。”路款冬问。
“很困……身体热热的,然后、”说到这余迢突然停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仿佛下亻本和腺体同时开始躁动,却懒懒得提不起力气,让余迢感到非常矛盾,又焦虑。
“然后什么?”路款冬俯身去探了下他的额头。
“没有然后了。”余迢抿唇,他觉得不该告诉路款冬,因为这太像索求亻故爱,引人误会。
“那说话会累吗?”
“嗯……?”余迢愣了下,“不累。”
“好,”路款冬手心朝下撑着床,床面微微下陷,“现在可以和我讲讲,为什么会被任张欺负?任张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对你图谋不轨的alpha,和你又有什么矛盾?昨晚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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