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孟煦洲左边的余藻微微侧身,在舅舅切蛋糕的时候问:你酒量怎么样?
两个人住在一起,前两天余藻早出晚归,明显逃避,孟煦洲忙于应酬,想着周五反正要领证,也任由余藻去了。
这会余藻的声音因为靠近压低,温热的气息扑在微微侧身低头的孟煦洲耳边,男人的另一只手在桌下朝余藻伸手,按照协议上写的要求,余藻要尽力满足孟煦洲的肢体需求。
合同上没写性行为,但包括不限于握手和拥抱。
握手是最基础的,只是余藻完全无法从自己和孟煦洲的相处感受对方的肢体接触障碍。
没问题的。孟煦洲又缩回了手,余藻干脆拉住他的手。
他们的凳子靠得很近,表面上半身没有相贴,余藻却已经把孟煦洲的手放到了自己手背,他觉得这样方便。
殊不知回答没问题的男人又觉得自己可能要有问题了。
余藻浑然不觉,牵手也很自然,男人要抽回手他还握了回去,还能和舅妈自然地聊天。
舅舅对余藻领证一无所知,还是孟煦洲告诉他的。
余藻的结婚对象在这里,余羽航也无法当面询问前因后果,在场除了他老爸,谁都知道余藻这闪婚闪得蹊跷。
就算孟煦洲不是表里如一的人,也让人担心余藻是不是被威胁了,或者欠债只能以身还贷之类的。
黄琴一直在打听孟煦洲的信息,和余藻舅舅沟通的男人还能接几句黄琴的话。
他事无巨细,态度温和得和外形的毫不沾边,反而让黄琴不好意思了。
黄琴低声问余藻:他真的是孟潮东的大哥?
余藻点头,他再次告诉黄琴自己没有欠债,也告诉黄琴之前和孟煦洲的交集,更坐实了他上学一直被欺负的事实。
女人很愧疚,余藻又担心她术后情绪太激动,饭后就让表妹陪黄琴上楼休息了。
孟煦洲和舅舅还在聊,桌上的菜又重新热了一轮。
余羽航被亲妈扼令洗碗,余藻也跟着帮忙去了,表兄弟挤在窄窄的厨房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厨房门开着,余羽航的角度能看见孟煦洲。
就算孟煦洲到访不像白天一样西装革履,坐在塑料凳都有种以前电影收保护费的感觉。
余羽航还记得从前孟潮东的蔑视,在水声中问:哥你确定你是自愿的?
当年余羽航刚上大学,余羽歆还是个高中生,未成年和刚成年隐约感知到表哥的处境,却不知道怎么办。哪怕他们现在依然不知道怎么办,还是觉得不能让余藻从一段不好的恋爱陷入不好的婚姻。
孟煦洲送来的礼品都价值不菲,一部分拿到了楼上,一部分放在厨房的壁橱。
余藻看了两眼,越发觉得这账没办法算,余羽航还在等他的回答,不忘补充:哥,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
想什么呢,余藻想起孟煦洲被舅妈误会的眼神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我是喜欢他,才和他结婚的。
余藻很少笑,余羽航印象里表哥也没什么大笑的时候。
他记忆里的余藻都是父母出事后的模样,从跟在外婆后面,外婆去世,来到家里。
大人都夸他懂事,一开始余羽航还很讨厌余藻,自己的一切都要和他共享,包括房间、玩具和父母的爱。
余藻会在最热闹的时候躲起来,亲戚到访,家族聚会,他被遗忘也是常有的事。
但他爸会找到余藻,把他推到小孩堆里,像是把一个孤独的泡泡吹进泡沫海洋,却忘了小孩子的世界也是不同的。
泡泡一直奄奄一息,等余羽航回过头,余藻已经变成了可靠的哥哥。
他成绩中上,选的专业学费最低,生活费也可以自理。
余羽航本以为余藻无欲无求,得知表哥有男朋友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又被孟潮东的态度吓到,和妹妹都怕余藻被欺负。
余藻依然过他不打扰也不完全融入的生活,他不住在这边,吃完饭再完也坚持离开,过年也同样。
出租屋算家吗?余羽航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个泡泡还在漂浮,他怕有一天戳破消散,又怕泡泡找不到可以融入的另一个泡泡。
余藻之前也说过喜欢孟潮东,也是笑着说的。
这个时候不一样。
余羽航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不一样。
他看了余藻好半天,直到余藻关掉水龙头才回神。
余藻问:怎么了?
厨房的灯泡是新换的,网纱阻隔飞虫,对面是烘焙室,余藻从小在那里跟着舅舅打转。
他看了一眼还在和舅舅说话的孟煦洲,只是一眼而已,孟煦洲就看了过来。
这一来一回余羽航尽收眼底,他想了想,略带迟疑地问:那你之前和孟潮东一起,是真的因为他
余藻点头,他很烦人。
余藻可以为了躲孟潮东的追求逃走,但他的家人不可能逃走。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