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姜修远会准时过来,傅知越就把自己买来的东西交给姜修远,让姜修远带回去。
和傅知越猜的一样,温楚淮醒了以后不吃东西。
姜修远买来的盒饭,温楚淮拗不过面子,吃了两口,等姜修远走了以后全都呕出来。
傅知越等温楚淮睡着了偷偷溜到他床边,发现他额前的头发全是湿的。
傅知越说不明白自己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只是那天去车上喂大黄的时候,搂着大黄,头埋在大黄的脖子里。
再抬头,大黄脖子上的毛都湿透了,打了绺。
喂完大黄傅知越回了病房。
温楚淮没醒。
傅知越坐在床边,数着温楚淮的睫毛,拿着温楚淮刚输完液的手放进被子里。
哥,我们好好治病。
我不治
余下的十几天,温楚淮清醒的时候都不多。
医生说这是人体在自我修复,让傅知越别打扰,傅知越就真的不打扰。
他慢慢把自己的那些工作都挪到了病房里,后面几天还买了一个简易的小桌子放在角落,方便他在病房里敲电脑。
但只要温楚淮有醒来的迹象,傅知越就会自觉躲开,不出现在温楚淮面前。
姜修远来了,傅知越就把自己带来的那些榨汁交给他,让他拎进去,温楚淮有时候睡醒了心情好点了,可能会喝一点。
就这么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整个医院的人都默认了傅知越在温楚淮病房里的存在,也没人多嘴去问一句,傅知越以什么身份留在这。
温楚淮出院的那天,北城下了新年的第一场春雨。
路边的小草发了新芽。
雨丝濛濛,落在窗台瓷砖碎裂留下的小水洼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水花。
傅知越的卷宗还在小桌子上,人却因为温楚淮的突然醒来,吓得猫到门后面去。
听到温楚淮很轻地唤了一声,傅知越。
傅知越一激灵,差点把门砸上。
他想着,温楚淮这么不想看见他,甚至都不让他近身,这一声怕也是温楚淮用来诈他的,等他出去了,温楚淮就和之前一样,让他去喜欢别人。
所以他猫在门后装死。
又听见温楚淮说了一句,出来吧。
傅知越。
傅知越就知道这是温楚淮的最后通牒。
他磨磨蹭蹭从门后出来,那么大个人,畏首畏尾的。
哥
我我就是路过你别生气
这理由实在牵强。
温楚淮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小桌子。
他没瞎,不是没看见这几天桌子上的卷宗。
那封皮是天恒律师事务所的。
傅知越慌乱地扑过去收拾,那什么我就是拿着太重了,所以借你的地方放一下
他背对着温楚淮,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上的残局。
连背影都是急匆匆的。
温楚淮没说什么。
十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暗暗地进行脱敏训练。
傅知越的每一次动静,温楚淮都能感受得到。
疼到现在,又恢复了有些麻木的状态。
其实傅知越是这样的,过去的十二年,只要温楚淮需要,除了一些实在调不了的工作,傅知越都会守在他身边。
像一只粘人的犬,一定要把它的下巴放在主人腿上,湿润的小鼻子嗅着空气里主人的味道,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只装着主人一个人。
这十几天,傅知越守着他,温楚淮也都知道。
傅知越那句,哥,我们好好治病一出来,温楚淮就知道没有什么再隐瞒的必要了。
温楚淮看傅知越收拾着东西。
看他收拾着收拾着,又不动了。
傅知越垂下脑袋,脊背有微微的战栗。
好像是委屈极了。
温楚淮不由得就软了语气,你哭什么?
傅知越摇摇头。
好像是说自己没哭。
温楚淮绕到他前面看,傅知越就把头埋起来。
那么大一个律师,哭起来跟学生时候一样,眉头和鼻头都是红的。
温楚淮叹了口气。
温楚淮说,回家吧。
啊?
傅知越一愣,第一反应是温楚淮在赶他走。
可等他转过身,没有在温楚淮的脸上看到厌恶和抗拒。
哥
温楚淮避开了他的视线,送我回家吧。
好像窗外的雨飘进了室内,落了一地的春意盎然。
傅知越渗出来的一小颗泪珠还挂在下睫毛上,呆愣愣地望着温楚淮。
温楚淮已经动手去收拾住院时候的那些东西了。
傅知越去抢他手上的活,哥,你坐那歇歇,我来
来到一半,傅知越想起了什么,又乒铃乓啷把那些东西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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