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温楚淮,被一脚踹在膝窝里,面朝两人的方向,单膝跪地。
那些押着他的保镖,在很久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件事,总是想,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仗义执言者向蝇营狗苟辈卑躬屈膝。
可那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温楚淮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夏天薄薄的白衬衫,在他背后湿了一片,能看清底下一节一节的脊柱。
他垂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连脉搏都很微弱。
龚成德啧啧两声,语气凉薄,温楚淮,我还当你是个什么刚正不阿的硬骨头,原来也不过是欺世盗名。我真是替沈老师觉得不值,怎么她光明磊落了一辈子,最后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收了你这么个学生。
李成仁的反应则更为直接,绑起来,送到一号仓库去。
一号仓库,是陆娅欣上次问要不要带温楚淮去,李成仁说暂时不用这么大强度的地方。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李成仁轻描淡写的,那些东西,烙铁也好,电棍也好,该通电的通上电,该烧热的烧热了。
咱们温医生是个硬骨头,李成仁笑,工作做不到位,可撬不开温医生的嘴。
住手
一号仓库是一个冰窖。
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巨大的停尸房。
温楚淮一眼就看到了墙上那一个一个抽屉的拉手,和医院太平间的抽屉一模一样。
进去之前,一行人全副武装,从头包裹到脚,就连眼睛也被包裹在头套里,头套开了一个口,放上护目镜抵御严寒。
只有温楚淮还是一身白衬衫。
手下人来禀报,李总,绝对零度的环境里,电机工作不了。
工作不了就换一个,再不行你就给电机加点保温措施,李成仁很不耐烦,这种小事也要来特意说一声?
手下喏喏应了,临走前看了温楚淮一眼。
温楚淮知道那里面的情绪大概可以被称为怜悯。
很快一个巨大的保温箱被推进来,几根手指粗的管子从箱子里伸出来,管子的另一头连接着一个金属的十字架。
几乎是在越过仓库门的那一瞬间,十字架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有人从后面推了温楚淮一把。
温楚淮往前一扑,下意识避开了那个十字架。
冷汗瞬间湿了全身,又瞬间被极低的温度冻住。
每个毛细血管都像是被针扎进去,透骨得疼。
温医生好身手。李成仁带着几分赞赏,这东西温医生可能没见过吧,一会呢,就把温医生绑到这个架子上面去,然后通电。
金属导电这个事儿,温医生应该也清楚。电击嘛,肯定是要疼一点,不过温医生最好忍一忍,毕竟要是出了汗,就跟东北的小孩冬天舔铁栅栏似的,到时候皮肉都粘在这上面,一撕下来,血刺呼啦的,不好看。
他慢条斯理地,有人已经按照他的指示,往温楚淮手腕上套了两个皮扣。
像极了那天温宏胜不知从哪请来的那个江湖骗子,把他捆在床上,发黑脏污的电极片贴了他全身。
指甲有些发白,温楚淮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可太多了,李成仁笑笑,我想知道温医生是什么时候跟长林达成的合作。
想知道温医生怎么也会用这种虚假的成果去骗取长林医药的信任。
还想知道温医生醒来以后是什么时候跟长林医药联系上的,温医生,又把我们之间的秘密向长林透露了几成?
相比于温楚淮的蓄势待发,李成仁懒散的多。
按理说,你们就是这一行的人,应该知道研发一种药要投入多少,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方向究竟对不对,哪怕前期没有一点头绪,至少也应该让投资者心里有个底儿,不能拿投资者当冤大头,无休无止地砸钱填你们这个无底洞。
李成仁说着说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龚成德,龚教授,您说对吗?
龚成德眼皮掀起来一点,笑又不笑,您说的有道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火星四溅。
李成仁眉心抖了抖,目光回到已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温楚淮身上。
这些,温医生都能为我解答了吗?
温楚淮没吱声。
身后被绝对零度完全冻住的金属,竖着的那根贴着他的脊柱,横着的那根贴着他的手臂。
交错的地方凸起一个球形,正抵着他颈椎的。
只要通了电,温楚淮知道,从颈椎往下的位置,基本不会再有什么活动的希望。
他的这一生,差不多就到头了。
但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该他做的他已经做完了,余下的也不想管了。
就像温宏胜可以靠着自己母亲养着自己儿子,还要标榜自己已经尽善尽美地完成了自己作为父亲的义务,心安理得地要温楚淮对他百依百顺,对他俯首帖耳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