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管家仔细搀扶着,江老太公先去见过了正忙着医治伤员、累得精疲力竭的韩老先生,再看着大武村的壮丁将翻山越岭运来的粮食仔细存放到了涂家村的公仓里,这才在涂家村中召开百村大会的那幢大屋子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竟然……惨烈如斯……惨烈如斯啊……”
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早已经被伤员的惨状吓得出了几身冷汗的管家应声说道:“当真是惨哪……咱们村子隔着何家大集这么老远,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隐隐约约地听见枪声炮声的动静。村里派出去打听动静的壮丁,离着何家大集还有三十里,都能瞧见何家大集那边的天都打红了……这一回死伤了这好些人,这些八路军可算是伤筋动骨了……”
亲自端着一壶热茶送到了江老太公跟前,杨超眼见着江老太公脸上那明显的倦容,禁不住低声朝江老太公说道:“江老太公,咱们八路军跟鬼子打仗,有流血牺牲,那也是正常的情况!倒是您……这么老远的山路赶过来给咱们送粮食,可当真是辛苦了!您赶紧喝口热茶、好好歇歇,可千万不能累得损伤了身子啊!”
取过杨超送来的热茶啜饮了几口,早已经累得筋骨酸软的江老太公慨然叹道:“只恨老朽力薄,再不能多帮八路做些事情啊……”
话音未落,屋外却猛地闯进了一名八路军战士,急匆匆地朝着杨超叫道:“老杨,赶紧看看去吧——莫天留跟沙邦粹召集了清乐县武工队里那些还能动弹的同志,正在军械处闹着要领弹药,去杀鬼子给栗队长和牺牲的同志们报仇哪!”
猛地瞪大了眼睛,已经疲累得没了精神头的江老太公讶然惊叫道:“这却是……使不得吧?!如今八路军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颇有折损,更兼人困马乏,如何还能……”
同样讶然地瞪大了眼睛,杨超急声朝那名前来报信的八路军战士问道:“怎么这莫天留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这一仗打下来,清乐县武工队里的老同志几乎都折损了,其他的同志差不多都是加入武工队不足一年的新同志啊?这时候出去跟鬼子拼命,这不是……走,看看去!”
都没等杨超朝着自己打声招呼,江老太公已经示意管家将自己从椅子上扶了起来:“老朽同去!这天留自幼顽劣,更兼胆大妄为,但从来明白个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能有今日模样,得益于栗队长颇多!如今栗队长遭逢不幸,怕是这天留……”
同样是一脸着急的模样,仔细搀扶着江老太公的管家也是连声说道:“这天留性子独,打小就是个挨一巴掌要还人两脚的做派。更加上还护短,他身边的人要是被欺负了,他是想着法子也得帮人出头!如今栗队长……不在了,这天留八成得撒疯啊……”
尽管心头焦急,但看着江老太公执意要与自己一起前往军械处,杨超也只能耐下性子,搀扶着江老太公的胳膊,直朝着设立在涂家村
中的军械处走去。人还离军械处老远,杨超与江老太公就已经听见围拢在军械处的人群当中,传来了莫天留与军械处长那都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甭跟我说那些个没用的!德造二十响的子弹、专门给机枪用的重弹、鬼子的手榴弹和地雷,还有炸药包……赶紧给我拿来,要不我可自个儿动手了!”
“想要东西可以,拿李司令批的条子来领!要是谁跑到我这儿,都是一张嘴就能领装备,我这军械处长就不用干了!”
“李司令现在正病着,我上哪儿寻他批字的条子去?!”
“那你就等李司令醒了再说!天留,我知道你心疼栗队长牺牲了,想着要给栗队长报仇,可你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啊?!你们清乐县武工队就剩下这些人了,就是我给你们补充上武器弹药,你们出去跟鬼子厮拼,哪怕也会是肉包子打狗的下场啊!”
“少废话!给不给?!”
“不能给!没李司令批的条子,我不能……”
“棒槌,动手!”
即使是隔着人群,杨超与江老太公也看到了被沙邦粹双手抓着腰带高高举了起来的军械处处长。而在人群当中,更是响起了莫天留那沙哑着嗓门的吆喝声:“赶紧拿!专门给机枪用的重弹一定拿足了,还有手榴弹,每个人最少带五个……”
急匆匆地分开了围拢在军械处仓库门外的人群,杨超都没等挤到莫天留身边,已经亮开嗓门大吼道:“住手!全都住手!”
吼声起处,堵在了杨超身前的八路军战士立刻让开了一条通道,几个闯进了军械处仓库的武工队员也不由自主地停了手,只剩下将军械处长高高举了起来的沙邦粹,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冲到了自己面前的杨超,脸上全然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神色!
都不等杨超再次开口,被管家搀扶着挤到了沙邦粹身边的江老太公已然连声朝沙邦粹叫道:“棒槌,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位长官给放下来!这还有一点规矩了没有?天留,这里可是八路军军机要地,不是咱们大武村,可是由不得你任性胡来!”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面对江老太公时未语先怕三分的习惯,沙邦粹扭头看了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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