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有白色的气体像漏了气似的,从四面的缝隙里喷涌而出。我什么准备都没做,这情况来得太突然,顿时就有气体钻入了鼻孔,带着一股酸臭腐烂的气道。
大家霎时都被白色的气体吞了,就像再一次起了雾一般,谁都看不到谁。我退后了好几步,只觉得腰间被人搂了一下,立刻有股力量把我一路拖到了白气之外。
直到我后背撞到那玉墙,一回头,离开玉墙太近了,即使不要灯光,我也能看见墙体里面那个张术的脸和手。我被他吓了一跳,刚想跳开,却发现腰上那力量没离开,我像弹簧一般又被弹了回去。脸和嘴都直接贴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等我站直一看,竟然发现闷油瓶的脸,就在离开我一指远的地方。而我刚刚显然是直接贴到他脸上了,那个软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他脸上的肉还是他的嘴。
正在我脸要变成红烧肉的时候,突然耳边砰的一声,震天响的爆炸声,我感觉整个空间从上至下都被震得抖了一下。
棺盖被掀到了天上。
地上紧跟着传来哐嘡一声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弄得有点懵。现在整个空间全都被灌满了棺材里面冲出来的白色气体,可见度一下子就被降为了零。恶心的味道如同十个人一起放屁,以神速四散进氧气层。闷油瓶身体一转,整个人都挡在了我面前,他伸手一把捂住了我半张脸。我一口气憋在喉咙口,被他这么一捂,差点没直接岔气。他手一放,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看一下四周的状况,他又紧接着整个人都扑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头被他按在胸口,外面嘈杂的乱音突然都消失了,在顷刻间被换成了我努力喘气的声音,和他的心跳声。
我突然感到浑身一震。这一震不是来自于我的本身,也不是来自于周遭,而是来自于闷油瓶。我觉得他浑身震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强力冲进了他的体内,他的胸撞到了我的额头,我头一点都抬不起来,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随即,他的身体跟着那股震动一下就松了下来。
他整个人都垂了下来,软软地瘫倒在我身上。他的头搁在我的肩上,我能感觉到他的汗水在顺着脸颊往下淌,湿了我的左脸。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在发慌,慌乱堵了我的呼吸道。我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
小哥?我颤抖着声音喊他。我不敢碰他,我怕一碰他,他就会从我身上滑下去。
过了半天,他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小声说:没事。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没事,还是没死。起码,听到他的声音,我憋了半天的一口气总算能呼出来了。
他微微抬起了一点身体,我看到他的侧脸,脸上肌肉绷得很紧,看起来似乎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但是当他的脸完全正面我的时候,却又看不出来任何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一坐起来,目光就投向了北墙,然后顺着一条线又滑向了我的身后。这时白气好像顿时都散了,四周也几乎恢复了可视度。只有空气里面还有一股恶臭味。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右边。
这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烂柯山(十七)
本来墙上能看出来的不过是那影影绰绰上的几点腥红罢了,现在却变成了连续发展的一条粗线。我一看那条粗线的模样和走势,就知道不对了。我压抑着从脚底冒出来的寒气,转过身来看背对着的这面东墙。果然不出所料,所有原本印在墙里面的那些不明显的印子,现在如同管道畅通,一下全红了,它把玉壁都连成了一个整体。在原本凸出的那些部分,红色变成了很大的一坨原点,这样抬着头看,就像是地铁的站点标注示意牌。最后汇集的地方好像是棺材另一边的西门。
我的冷气从喉管升到了脑门,伸出手指指向那面墙,还忍不住地发颤:是什么?
血。闷油瓶道。
血?!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原来唯一不同的颜色不是染料,那些看似红得像血的涂色,竟然其实就是血。
这些活尸李如风突然出现在我的右边,看他脸色并不好,眉头紧锁,目光在几面墙之间来回扫视,好像吃血。他侧头看了看满脸惊诧的我,继续说道:墙体里面貌似有条输血管道,大概是棺材里面的气体激活了这个输血装置,系统重启。本来墙里的活尸可能处于类似冬眠的状态,现在突然开始给他们供血了,保不准等会儿要跑出来的。他说完,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可能这些就是传说当中的东方吸血鬼喏。
我真想当场昏过去给他看。心说,他怎么能淡定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面对着数量未知的一堆墙壁里面有跑出来危险的吸血怪,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看了眼隔着我站在另一边的闷油瓶,语调上扬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实质,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大概是在问闷油瓶是怎么知道,棺材打开了会出事。
闷油瓶指了指我们前面的玉壁,说:他告诉我的。
眼前这面墙,上面有那个女人和婴儿,还有张术的活尸。这个他到底指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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