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我是一路跑上楼的,一口气都没有停下来喘。六楼专家门诊门口人头攒动,很多人带着不满的情绪堵在大门口,还有人大嚷医生道德素质问题,看来齐蒙古待会儿出现的时候有难了。我奋力拨开喧嚷的众人,挤入大门。其实我没进来也知道答案,闷油瓶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我迅速掉头出去,大步走到前厅,却突然止步。去哪?去哪找?
现在我心里犹如堵了一只刺猬,它不停活动,就不停地乱针扎我。齐羽这狗曰的,阴魂不散却还始终不和我正面交锋。我他娘现在又不躲着他,他有种给我出来露个脸呢倒是,有本事别装这个装那个到处乱转,重点现在居然转到闷油瓶面前来了!但是我依旧搞不明白,齐羽不是跟在陈文德的队伍里面吗?那现在还在这里乱晃的这个又是谁?还是说队伍里那个不是齐羽,是另有其人假扮他或者假扮我?那么就是说,现在在同一个世界乱晃的我这张脸,已经不止两个了。大脑过滤完这一分析之后,我瞬间领悟到了精神病产生出来的真谛。还好,我现在在医院,再这么想下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以立刻自己走进精神科要求得到救治。
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关键要找到闷油瓶。他带着手机,还好,他的号码我记得。我跑到前台问护士借了电话迅速拨通他的号码。占线。我继续拨。还是占线。
我心烦意乱地在大堂里原地打转。不一会儿,黑眼镜和齐蒙古晃了出来。齐蒙古推了推他鼻梁上的框架镜,朝前台的护士眨了眨眼,表情淡定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去。不出一分钟,我就听到了来自他诊室外炸开来的声音。黑眼镜在我面前停住,从兜里掏出烟来,迅速瞥了一眼医院走道里面的禁烟标志,又把烟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哑巴又跑了?没事,他会回来。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憋在心里的气快把自己给堵死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出口。我总不能对着他说,我现在就是全身心希望齐羽脚底抹油跑快点,别被闷油瓶追上,否则原本他可能什么都不记得,直至真人一露相,往后,变成大朵浮云的百分之八十是我。弄不好,他就直接跟着齐羽走了!我一拳打到身后的墙壁上,右手手骨立刻麻了。疼痛感来得比较迟缓,我咬着牙假装感觉不到,把手塞进裤兜里,几步走到紧急通道口,推了门就往下走直到一楼。
黑眼镜就跟在我身后,走出医院门诊大楼,他又把烟掏出来,抽出一支点上。又是黄鹤楼。我竟然看着烟盒都感到烦躁,满脑子全是闷油瓶在我面前吞云吐雾的画面。我走到花坛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黑眼镜走过来,在我边上坐下。
你要问我什么,你问吧。
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吐出一口烟,也侧脸看着我,显得很从容,似乎早就为我所要问的一系列问题做好了应对的充分准备了。他这太过淡然的表情让我觉得就算我问,也未必就能问出真相。他这么太主动地送上门,我倒是反而心思放太远,一时难以收回来组织好问询的言语了。
他见我沉默了十几秒都没有说话,于是又说:你是不是想问那张照片的事情?
我一惊:是小花告诉你的?
黑眼镜在地上掐灭了烟头,对我说:他和我提到了照片,但是什么都没问,所以我也什么都没说。
我继续看着他,在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很多时候,人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比如我。正如你看到的,陈文德找我是有原因的,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曾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然这条船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船,但那条船够大,一直到今天它也一样。我可能和你们中的某些人一样,很早就打了退堂鼓。并且我这个退堂鼓打得还特别没有章法,我没有设计任何后路留给自己,所以我得到的报应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双儿和阿保,可能是最无辜的被带入者,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选择性地被卷入了一场完全没有必要过滤他们人生的生死,只是因为他们是孤儿,而正好又被挑选了出来。所以他们从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这个结局。所以,呵呵,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在烂柯山的时候,确实是我放走双儿的。但是今天这反正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她也已经死了。陈文德并不是这个组织最大的头目,他上面还有人。他停了下,掏出烟来又点上一支。
我脑中的思路渐渐有所回转地清晰了起来:那个叫名扬的女人到底是谁?
组织里很重要的一个人。她是因为我才弄成那样的。就是因为当时为了帮我离开,否则她很可能根本不会被他们注射慢性尸毒。
最后开枪打死她的是我。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我还没问之前你们到底经历什么,不过也七七八八能猜出大概了。不关你的事,你能活着就不错了,换谁都一样。
他猛吸一口烟,继续说:她是组织里的药剂师。那些尸毒和暂缓性解药都是她研究出来的。但是最讽刺的是,她始终研制不出来最终的解药。你可能也发现了,这个组织就是靠这种残忍的东西去控制人,这也是我后来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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