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来原本是通向地狱去的。我们找错道了。
在我身体腾空之前,耳边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两声枪响,混在小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当中。我第一个想法是谁开枪打中了小贱,紧接着就看到了端着枪的那个人,在我视线里面倒了过来。他半趴在地面上,手紧紧拽着什么不让自己掉下去,而我却已经腾空了。
那脸正是陈皮阿四那张皱巴巴的老脸。我心中竦了一下,艹,他们居然之前没被炸死!果然,他边上几乎以同样2b的造型趴着陈文德。
然而,来不及容我多看,我的身体已经在往下坠了。我很快发现,坍塌的不止一个洞,而是这一层楼。
我飞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间停住了。整个身体摇晃在半空当中。我看向底下,下面是红色的一片,我忽然觉得,这好像还没离开之前齐羽葬身的那处刑罚之地。这底下弄不好真是什么十八层地狱。我听见好几声惨叫,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如我一样,荡漾着悬挂在这里。我估摸着是三叔他们可能已经掉下去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拽住我的正是闷油瓶。
他用右手那奇长的手指发力,企图拽我上去。但是他自己也并非身处什么有力的地形,随便一晃,弄不好连着他也要被我带下来的。
好死不活,我的胸口袭来阵阵痛感。
这痛一波一波,一波高过一波,我被他扯着的膀子有了麻木感,胸口的疼痛也有了麻木感。我突然脑子清楚了一点:就算现在我不死,也未必能活着出去。这个道理,我明白很久了。
我抬头冲闷油瓶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觉得鼻子阵阵发酸,好像鼻炎一样。底下的红色越发鲜艳而耀眼。闷油瓶的脸在那红色当中显得光彩熠熠,那火光倒是正好衬托他清秀的面容。他用刀架在一块凸出来的岩壁处,那黑金刀有了弯曲的幅度。那刀像是要断了,一把再好的刀估计也承受不住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的体重。要是闷油瓶在救一个姑娘,搞不好还真能救一把。再这样下去,不出十秒钟我们都得掉下去。
我的胸口像被谁在拼命挤压,疼得我手上生出来很多汗,像是被涂了润滑剂一样,又向下滑了一点。我看了看他,做出最后的努力,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指间脱出来。但是他却像是知道我有次打算一样,死死地用长手指扣住我不放。看我的眼神当中也充满了恼怒,大睁着眼睛。
我几乎挣脱闷油瓶的时候,却发现陈文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在摇摇晃晃的地面上站了起来,我心脏在剧烈地疼痛,我看着他一步三跌地把枪口对准了闷油瓶的脑袋
不要小哥!我大吼一声,同时听见一声枪响,突地感到手上一松。
那股力道突然间就消失了,我脑中一片唔央,身体轻飘飘地就掉了下去。
另一国之九回宫(六)
我在听见那声枪响之后,始终没有积聚到睁眼去看的勇气。我原以为,这一刻下面等我的也是同样的死亡,而且不会比那声好似给了闷油瓶脑袋的枪响来得慢。
但事实上是,眼睛看到的并且一度幻想过的熊熊大火并没有出现。我的身体仿佛经过了一片炽热之后,到达了最后的冰寒之中。我感觉我的脑袋好像成了破冰机,在冰层上砸开了一个口子,最后掉进了水里。
这是一条河。有着奇特的味道。
我打开自己往下沉,胸口的疼痛感越发剧烈,我浑身都跟着这冰冷和疼痛颤抖不已,我觉得我这是快死的征兆。于是我像即将翻肚子的死鱼一样把自己翻了个身,身体朝上,打开双臂,继续下沉。周围的一切都是暗的,我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却依旧没有光。
有一个人紧跟着我掉了下来。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气。
那血腥气引发了我自行诊断的心室震颤,我发着抖感觉到有人在向我靠近,血腥气跟着这个人在向我靠近。我耳边出现了非常遥远的水波的声音。
突然一道光在我头顶上亮了起来。是只手电在自己向下沉。
手电照亮了那些飘在水中艳红色的血丝,漫长的一片渲染,仿佛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并不流动。我觉得我的脑细胞也开始跟着一道死亡了,气从我鼻子里面漏出来,带着大量喷涌而出的水花和气泡。吹散了面前这些像是宽条带一般的血红。
在我最迷茫的那一刻,闷油瓶迎着血红迎面而来。他大睁着眼睛,身体经过的地方,那些红色就变深,张开一大片。
小哥。可惜,我张着嘴,光有泡泡冒出来,却喊不了他。
我的意识在逐渐下沉。他在向我靠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看不清楚了。我模模糊糊看到他动了动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胸口的疼痛好像随着我呼吸的停止,带着很强烈的节奏到达了我的脑袋上,就像某位重量级拳击运动员带着拳击手套给了我脑门重重的一击。
模模糊糊之间,我只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朝我游来的明明应该是闷油瓶,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孩子?!
孩子看起来很可爱,他在水中冲我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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