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闷油瓶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闪身,人就闪不见了。
他老这样,这么长时间,我除了习惯他定期的失忆症,要对他突然不见也保持一个冷静对待的态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闪出了树林,我挥挥手,叫扛着大棺材的人们都把棺材放下来,停一停再走。我得去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陈皮阿四先于我一脚走了出去,我心说,这人真是什么机会都不错过,总当我们半路还能捞宝贝呢。我踩着地上的树叶走过去。河对岸这个大宅子是我们刚刚走出来的地方。李家宅,之前爷爷的棺材就一直放在那里。
我走到河边的时候,正好看到闷油瓶从水里面钻出来。除了他自己,手里面还抱了一个男孩。隔着夜色,我看不清楚男孩的样子。
闷油瓶浑身湿漉漉地把男孩放到岸边上。我凑上去,看了他一眼。我刚缩回头,男孩就醒了,大声咳嗽,把水都咳了出来。闷油瓶挡去了他的脸,我也没有再凑上去看。我催促闷油瓶说:起灵,走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他不喜欢我这样叫他,他曾经说过:我没有名字。我这么一开口就后悔了。他果然抬起头来看看我,眼中有不满的神色。
吴邪,走了!队伍里有个霍家的女人,尖着嗓子叫我。
闷油瓶站起来,收起了自己的阴影跟上我。
他突然绕到我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我脸上有狗屎?边说,边把干毛巾丢给他。
他居然笑了一下,表情神秘地凑过来:那男孩儿跟你小时候真像。
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男孩的长相,不以为然地低着声音说:弄不好本来就是后世的我,我没投胎投成功,那原形还是必须有的。我说完就笑了,他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把自己湿哒哒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月亮朦胧地圆着,我耳边是我们的脚步和风交杂在一起的声音。
残破的真相(一)
那些弥乱的声音,依旧盘绕在耳边。
我在朦胧中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这声音异常熟悉,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醒过来。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像在堕入深渊的同时不停地腾空向上挣扎。我周围那些水藻的污浊气味忽然间重了起来,满鼻腔全都是水的腥味。那腥味里面夹杂了某种异常熟悉的味道。
我终于开始猛烈地咳嗽。一阵阵痛楚像是牵动全身神经一样一齐聚在胸口,我感到我喉咙口有甜腻而腥气的血味道。
吴邪!
他又叫我。他一遍遍叫我。他熟悉的声音,一切都像是曾经所发生过的一般。
我睁开眼睛。
周围的光线昏暗而无力,我感到浑身冰冷并且胸口剧痛,头像是被谁拿着双节棍敲碎了一般四分五裂。
这是哪里?!
这里的雾气太重,我完全无法看清楚四周的任何东西。隐隐约约,在我上方现出一张人的面孔,我原本就痛得抽不过来气的胸口,被这张脸一吓,心脏就像直接裂了。我皱着眉头,艰难喘气,混混沌沌眯着眼睛,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听见有人说话。
他说:天真,你他娘还好没死!
是胖子。他的脸在雾气当中若隐若现。我不知道真的是雾气这么重,还是我自己眼睛看不清。好不容易,我才看到他脸的全部。他一笑,脸上的肥肉被挤出了好几条褶子。还好有这张脸,把我从乱七八糟的不真实感当中总算捞了一点出来。
但是胖子怎么在这?我脑中现在就像是漏了一块,之前发生过什么,在脑子里面居然毫无印象。
天真,我坚持过你了,你没残废,试试坐起来。胖子又说。
我一动,都感觉浑身的骨架子是散的。怎么回事?我边挪动边问他。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我cao,我一过来,就看到地上横着好几具尸体。没走几步,就被你的尸体,哦!呸!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继续语无伦次地大声说,我被躺在地上的你给绊了一跤!我当时吓坏了,艹,以为你死了呢!还好,你还有气!我就说么,看你面相不太像是短命鬼啊!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啊,之前,三叔突然把我给掳走了,从那之后,我和胖子小花他们就走散了。可是之前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脑子有种他娘的被捅破的马蜂窝的感觉,还嗡嗡直响。
小花和黑眼镜呢?
哎,别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胖子说着,从身上掏出来一支皱巴巴的被压扁了的烟,叼在嘴里,又摸出来一支打火机,打火机好像受了潮,他使了好大劲才打出火星子来。他猛抽一口烟,这里本来就雾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烟雾,瞬间就把他的脸给淹埋了。天真,黑眼镜好像不是中了毒那么简单。我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逻辑地和你说清楚。你还记得那条有乱七八糟壁画的甬道吗?那火把上的毒我们都没中,就黑眼镜一个人遭殃,你记得吗?他没等我给反应,吸了一口烟,又继续道,后来出了那道子,就冒出来一个傻逼,自称你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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