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眼前这个张陌真的是闷油瓶的父亲,那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死。而且胖子说,他就是曾经救过他的那个向导,那说明,他在这里已经有很久了。我甚至怀疑,他可能从来没有从西藏走出去过。那之前所谓的那场交易就有环节缺漏了。这整套的事情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并没有任何一点动静,他就地站着,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和表情。我胸口的抽痛好像又加重了,我揪着衣服,蹲在张陌边上,咬着牙,冷汗就掉了下来,实在没有说话的余气。同时,我脑中那块黑乎乎的烟云好像在退散,他父亲的脸在记忆当中显示得更为清晰了。
胖子说:他没死,还有气。我们要救他。胖子一边说,一边用手去翻动他的身体,企图能检查出来他的伤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他身上血太多,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的,胖子在一片黑乎乎没有光照的自然条件下,翻来翻去好几分钟,始终没有找到他身上的伤口。这个张陌脸色并不好,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色,气息也并不是很强,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闷油瓶终于开始走过来,他从阴影里面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就像我刚刚看到的不过是一场眼睛持续性的误会。他走过来,蹲下来。
他侧面对着我,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一口气都吊了起来。
胖子突然说:我们要救他。我去找齐大夫。说罢,就转身走了。我这才发现,齐蒙古确实应该是跟着他们一起的才对。
小哥?我声音很轻地喊他。
他终于在过了好几秒之后,低下头。等他再抬起来看我的时候,我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眼泪。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的眼泪,第一次是因为,我把原本貌似能救我自己的东西用来去救了他的命。第二次就是现在。他的眼泪让他瞬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也会被一些理由和一些东西变得脆弱。他的脸上有恐惧又有悲伤的神情,带着一种我无法说清楚的表情。
我想,他是不是记起来了?
小哥,他是你我说了半天,没有再说下去,他却打断了我
我不认识他。他说。
我心中一凉,他却用眼神告诉我,他说的是真话。
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有很奇怪的感觉。他没有去擦他的眼泪,说话的声音也显得语调极为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我突然觉得心中有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酸味。他并没有记起来什么,我该不该告诉他,这很有可能其实就是他的父亲。我突然就想起张陌那时候的话,他说,要闷油瓶自己告诉他,他是谁。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到他能想起所有的时候?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帮他抹去脸上的眼泪。他抓住我的手,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也并不问我他是谁。只是和胖子一样,检查了一下他的全身,然后对我摇了摇头:没有伤口,这些血可能不是他的。看起来不像是失血过多,但是找不到伤源,就很难救。他说话的声音极低,我觉得他声音在飘。
这里的雾气迷了我的眼睛。我的胸口基本上是每五分钟就平均被人用力抓一把,脑袋一直嗡嗡响。我想,脑袋的问题可能记忆完全之后就好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空虚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将死的征兆。
胖子半天都没有回来。闷油瓶原本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边上,这时候却突然站了起来。我紧跟着就听见了我们面前的河道里传来了水声。
我悠着声音喊了一声:胖子?
没有人应我。
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
当我打算再喊第三声的时候,突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水中传来。闷油瓶一跃而起,几乎不带一点声音,手脚很轻地步至河边,手一直按在他的刀上。
我站起来,也跟了走了过去。
是几具尸体沿河飘了过来。有好几具,都欠在半暗的迷雾之中。闷油瓶忽然翻过一个人,瞬间不动了。他用光晃了我一下,示意我过去看。
那惨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狰狞。
是度帆。我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气了。
他死了。
在他边上,还有两具尸体。我走到河道的另一侧,模糊中,有一具尸体面朝下躺在那里。我用光照了一眼衣服,心中掠过一丝凉意。这衣服很眼熟,这种眼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伸手才想把他翻过来,就摸到了他身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随手一抽就把那东西给抽了出来。
火折子的弱光被我在此物上随意一晃,一道夺目的红光就反了出来。是红宝石的光。
是李如风的短剑。
残破的真相(三)
残破的真相(三)
我从未感觉过金属在手中的冰冷是不能被人体的温度所覆盖的,那种冰冷从我的指头一直传到神经。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速冻了的肉块。
我再看到他,也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仅仅过去这么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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