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过去后,圣驾就要去畅春园居住,随行的大部分人是回紫禁城和各自宅邸,只有少数人会跟去畅春园,岚琪自然是去园子里的。隔天一早动身去畅春园,一进园子抛开了乌泱泱随行的人,玄烨就备感轻松,歪在瑞景轩窗下,安逸地看岚琪在庭院里逗着小孙女玩耍。
不久后小丫头跑进来,钻进皇爷爷的怀里,玄烨搂着孙女说:“这孩子和毓溪小时候一模一样。”
岚琪笑说:“她困了,你一会儿抱着睡着了反撒不开手。”便让乳母来把小郡主领走,小丫头恋着祖母,呜呜咽咽了一阵子。岚琪送到门前,折回来时看到玄烨笨拙地在解扣子,上前搭把手,嗔怪,“你还不会解这种扣子?”
玄烨不屑地说:“朕这辈子就没解过几次,何况是这么紧的。”
岚琪熟稔地伺候着他,心思一转,顺口道:“我听密嫔妹妹说,本来昨天十六阿哥能赢的,可惜他找到的牌子挂在树上打了死扣,光扯下来就废了好大劲儿。妹妹说十六那孩子呆不呆,把树枝砍下来不就行了吗,果然就不该他赢。”
玄烨睨她一眼,冷声道:“拐着弯说话呢?你是想说,昨天也不该十七赢?”
岚琪笑眯眯道:“你都知道了?”
“什么事?”可玄烨竟然不知道,他只是看到十七令牌上的绸带是被刀刃割断,觉得古怪。现在听岚琪没事儿提起来,就知道话里有话,不耐烦地抱怨,“赶紧说才是。”
岚琪恼道:“你现在对我,可越来越不客气了,嫌我老了是不是?”
可是两人相视一笑,连斗嘴吵架都懒,玄烨躺着要她给捶捶腿,再细细地听岚琪提起来。岚琪为了不出错,先后问了胤禛和胤祥,至于十四,总是找不到他,还没来得及问。她大概地说了经过,自己没见着也不敢添油加醋,只是最后给小十七求了情,说做弟弟的能有什么法子,求玄烨若要追究,别罚狠了。
玄烨道:“要追究的话,昨天就问他了,现在再提出来让人看笑话?”抬手揉了揉额头道,“昨天晚上朕离席解手,去了趟良妃门外。”
岚琪点头:“我知道,今天都传疯了,说八阿哥在那儿大哭,我都不敢问你。”
玄烨问:“朕是不是太狠了?”
岚琪想到八阿哥那看着自己的眼神,俯身对玄烨说:“会把他逼急吗?”
玄烨闭目长叹:“朕觉得,他是自己把自己束缚起来了。他身上背负着朝野称颂的贤德,向来以敦厚儒雅的面目示人,他脱不下这层面具,他连做坏事做狠事都放不开手。我猜想,他对老九、老十也是这样的。”见岚琪听得糊涂,玄烨扼要地说,“朕一直觉得看不透他,现在想,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哪一个胤禩,才是真正的自己。”
岚琪直摇头:“我被你绕晕了。”
玄烨笑道:“所以他也被自己绕晕了。”
“可是做儿子的想要得到母亲关怀,从不会晕吧?昨晚的事,皇上何必去往他心上多插一刀?”岚琪叹道,“你别管就是了。”
“这本来就是朕闹出来的事,朕不管?”玄烨轻笑。
虽然岚琪猜得出来,良妃的谣言和玄烨脱不了干系,可皇帝当真亲口承认,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玄烨却说:“虽然之前算在计划里,可本没打算走这一步,毕竟朕也不想丢脸。可年初那场大病,儿子们不同的表现,决定了朕对他们不同的态度,走到这一步,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岚琪想到年初的惊心动魄,后来零零碎碎听说胤禛一路“守着”圣驾的不容易,硬起心肠道:“我多嘴什么,和我也不相干。”
玄烨冷哼:“你再多问几句,就要烦你了。”
岚琪手里轻轻揉捏着他的腿脚,疏散这几日骑马走路的辛苦,听见这句根本不在乎,优哉游哉地看了眼玄烨。玄烨无奈,扭过脸不情愿地说:“是,你不烦朕才好。”
玄烨睡着后,岚琪出来问底下的人,园子里的一切是否都安排好了,与这边管事的说了半天。环春凑到耳畔说:“八阿哥病倒了,往宫里请太医,好像要用什么西洋药,九阿哥去找,大概是急了,手下的人把一个洋人给打死了。”
岚琪一惊,想要去禀告皇帝,可玄烨微微的鼾声让她不敢去惊动,只好吩咐环春:“让四阿哥去问问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再来回话。”
胤禛是夜里才进畅春园的,把九阿哥闯祸的事做了禀告。玄烨黑着脸一言不发,胤禛见父亲没有示下,屈膝道:“皇阿玛若信得过儿子,这件事让儿子去办。胤禟毕竟是皇子,也不是他亲手打死人的,且是个南洋人,不值得大惊小怪。”
皇帝还是不说话,岚琪示意儿子照他自己说的去办,之后回来寸步不离地陪着玄烨,就怕他怒火攻心又伤了身子。九阿哥虽然鲁莽,也是为了给八阿哥找药而急的,她觉得这事儿皇帝该偏向自己的儿子才是。
可是那一晚,玄烨却对岚琪说:“不论是从哪一边海上来的洋人,都让朕心里有隐忧,你知道海那边的世界有多大?朕刚打算禁了南洋商贸,他先给朕弄出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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