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的桥洞下。倪林丽小声道。
桃小蹊倒吸一口气,那你孩子呢?
也住那,今天我出来的时候,把她托给别人照看一下。
桃小蹊起身就走,拿披肩,拿外套,拿包。
她收拾好了,见倪林丽还坐着没动,有些生气,还杵在那里干啥?走啊。
倪林丽一脸茫然,去哪儿?
去接你娃娃,你能住桥洞,你女儿还那么小,怎么住?
倪林丽想说没事,那里有伴,人不少。可是没说出口,桃小蹊已经走出去了。
她只得跟着走了出去。
李南山见媳妇出来了,下车打开了车门,却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个人。
林丽你坐前面指路。桃小蹊拉开前座的车门,让倪林丽上去。
李南山一头雾水。
倪林丽,你不认识了?
倪林丽?李南山念着这个名字,认识。
她和丈夫离婚了,现在住在桥洞,还带着一个娃娃,我们去把人先接过来。桃小蹊简单说明道。
李南山明白了,从另一边上了车。
倪林丽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车,迟迟没上。
还有事?桃小蹊问道。
我知道你要做啥,桃医生,我今天来不是寻求帮助的,我只是来听听你的讲座,这样就够了。
所以你是打算往后就带着孩子做个叫花子,靠着百家饭把她养大吗?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倪林丽绞着衣角,她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她好像正是这样做的。
我有工厂,我一直在招工,你知道的吧,我能用别人,就能用你,除非你想要不劳而获,等着别人施舍。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等着别人施舍,我只是需要一点力量,我需要活下去的力量!倪林丽终于说出口。
那就收起你的眼泪,用行动证明给我看,泪水能做到的汗水也一定能行。
倪林丽终于上了车。
到了那个桥洞,看着睡在地上一排的女人和孩子,桃小蹊好像明白了倪林丽说的那话。
这里全是结婚后遭受家庭暴力,不受婆家待见的女人,她们实在忍受不了,又不敢回娘家,无处可去,无人相依来到了这里,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生了女儿,或是没生养过的。
桃小蹊以为要救助的只是倪林丽一个人,没想到是一群人。
她走了,临走前,她留下一句话,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还会回来。
路上,桃小蹊的脑袋飞速运转着,她在想这事应该找谁。
民政局。李南山就说道。
啊,那而不是领结婚证的地方吗?桃小蹊印象里民政局就是结婚的地方。
也是社会救助的地方,流浪人员属他们的范畴。李南山就说道。
那就去民政局。桃小蹊说道。
今天晚了,人家都下班了,明天吧,明天上班再过来。
说好明天再来,可半夜李南山接到大哥电话,说娘不行了。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夫妻俩连夜开车回去了。
到了家,李婆子果然不行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医生也请过来了,检查了下,叹了口气,让能回来的儿孙们都赶紧回来看一下。
李南山眼睛猩红,叫了声娘,直挺挺跪在床前。
李婆子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就是说不出来话,表情近乎扭曲。
娘,你去吧,爹我们会照顾好,家里的鸡鸭鹅我们都会照料好,你好生去吧。大嫂哭道。
可是李婆子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看着门外,眼泪一个劲往外流。
李南山突然意识到什么,给南秋打电话了吗?
打了,在回来的路上了。大哥回道。
李南山趴到娘跟前,趴在她的耳边问,娘,是不是想南秋?
李婆子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却猛地眨了眨眼睛。
李南山压着心里的悲痛,掏出电话,我这就给南秋打电话,您等着。
电话通了,李南山开了外音,里头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汽车的鸣笛声,李南秋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南秋,你先别哭,娘想听你说话,你好好跟娘再说句话。
那边的哭声小了点,然后就听到一声娘传了过来。
桃小蹊注意到婆婆的眼角扬了起来,然后是额头的皱纹平了,接着是嘴角,最后整个面部都松弛了下来。
然后她听到了一屋子人的哭声,她才意识到婆婆走了。
李婆子走了,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是闺女,这大大出乎人的意料。收拾遗物的时候,她们从李婆子的箱底掏出五件鲜红的毛衣,崭新的,像是从来都没穿过。
这是你们的娘给南秋织的,打她出去读书那年起,一年一件,后来南秋结婚了,你娘就没再织了。李老汉平静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桃小蹊却觉得公爹的魂没了,他身上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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